柳景钢：东柳大屋，月是故乡明 / 开普饭

东柳，又叫东柳大屋，是黄梅县苦竹乡小溪山脚下的一个自然村庄，隶属于小溪村。

村口有河，名曰“小溪”，是黄梅县三大河流之一。河东是东柳，河西为西柳，东柳和西柳两三百户人家都姓柳，无一杂姓。

以前河上是座石拱桥，类似于赵州桥。我童年的暑假大部分时间都在桥下度过，游泳戏水，摸鱼抓虾……我从这座桥走出去，在外求学、工作、结婚、生子，如今却渴望回归，重进山里。

从东柳桥到村里，有一条约一里长的公路，两边是桂花林。每到秋高气爽时分，“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整个村庄沉醉在花香中。

暑假的一个傍晚，我带着一岁多的宝宝在村中闲庭信步，恰好看见海叔和他儿子在村前的池塘里悠闲地划着自制的竹排，有点泛舟漓江的意韵，好不惬意!

村中有柳氏宗祠，三重门的建筑气势恢宏，门口耸立着柳下惠的雕像。小时候每年正月，祠堂口就会搭台唱黄梅戏。看戏时，旁边常有大人拍我：“细毛，细毛，嗯看意是哪个（你看那个是谁）？”我常常一脸茫然。那人通常又会说道：“意个（那个）戴大胡子的！是嗯嗲（你爷爷）！”或是：“意个拿扇子的是嗯细嗲！”我愕然，接着一脸傲骄，原来我的爷爷和二爷爷还会唱黄梅戏啊！

儿时的我，还不知道《天仙配》，只会含糊不清地哼着“旭（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露（绿）水青山带笑颜……”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很冷，台上咿呀呀地唱着，我们小孩听不懂，只知道敲锣打鼓蛮好玩，只知道那个穿绿衣服的姐姐好漂亮，心想长大了也要娶个这样的老婆。唱着唱着，那个漂亮的姐姐嘤嘤地哭起来，当时我想她应该是太冷了吧——因为她穿着很单薄，而我们却都穿着厚厚的棉袄。

现在想来，那个漂亮的绿衣姐姐应该就是七仙女吧。

我把这件往事讲给静老师听，她大笑：“你不总说我长得丑吗？你是董永么？！哼，癞蛤蟆！”

而今爷爷早已作古。庆幸的是二爷爷还健在,只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唱黄梅戏了。

祠堂前有口古井，井口和井身全都是石头堆砌而成，井水清澈见底。屯里还没通自来水，这口井依然在哺育着柳家人。

祠堂和古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我特地问了几位老人家，无人知晓，都说从记事起就有了。从祠堂墙壁上隐约可见的毛主席时代标语，和古井斑驳的石壁上，我仿佛看见了时光流转，岁月变迁的痕迹。

村后有连绵起伏的丛山，连着多云山及大别山群山，那是我的精神家园。幼时我经常跟着小伙伴们采摘野食，麦泡（山莓）啦，枞树菇啦等等；或是跟着姐姐扒柴（主要是松针和松果）。长大一点后就会捧着一本好书，坐在山石上慢慢品味；或是专心致志地看坟墓上的碑文，毫无俱意。再大点后，每每放假回家，我总会去山上闲逛，看山边日起日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再后来，带女朋友回家，我还是经常带她到山中漫步。现在呢，只要一回家，我就带着妻子和孩子到山中感受斑斓的世界，回味五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