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场虚惊…

如果不是一场虚惊…

作者：李广生

地震的消息是醒来之后才知道的。妻子说她被惊醒，看到客厅的摇椅晃来晃去，而我还在睡梦中，鼾声如雷。她没有叫醒我。

因为毫无感觉，便没放在心上，又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打开手机，满屏尽是地震的消息。

权威部门说，震中位于唐山，强度为5.1级，竟是44年前唐山大地震的余震。中国地震台网中心地震预报部研究员孟令媛分析认为：“这次地震发震的断层就是在唐山断裂和滦县乐亭断裂的交汇附近。我们分析这次地震是发生在1976年唐山7.8级地震余震区里面。实际上就是余震区的一次正常的强余震起伏活动。”真是难以想象，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场瞬间夺走几十万人生命的灾难余威尚存。唐山，心里一惊。好消息便是：孟令媛表示，根据目前的观测资料和震例分析，短期内老震区再次发生5级以上地震的可能性不大。稍稍松了一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天灾人祸不断。疫情虽然得到控制，但阴魂不散，总让人觉得不安。

南方洪水滔天。中央气象台7月7日消息，今年6月1日至7月6日期间，长江流域的累计降雨量为近60年以来第二多，超过1998年降雨量。7月11日10时江西省将防汛Ⅱ级应急响应提升至Ⅰ级，鄱阳湖水位突破1998年历史极值，防汛形势异常严峻。（新京报7月12日）短视频的兴起让灾难从文字里走出来，变成影像，让人如身临其境：小汽车迅速被洪水卷走，如一根稻草落入漩涡之中。快递小哥在大雨中艰难跋涉。洪水涌入家中，男主人在客厅里捉鱼。战士在激流中沿着绳索奋力攀援，目标是一位被困在屋顶的老人。水库开闸，围观者摩肩接踵，竟有人冒险抓鱼，满载而归。堤坝决口，良田瞬间变成泽国……

6月13日，浙江温岭槽罐车爆炸，20人在事故中遇难，百余人受伤，现场一片废墟，如同经过战火洗礼。

7月7日，贵州安顺市2路公交车在行驶至西秀区虹山水库大坝时，突然转向加速，横穿对向车道，撞毁护栏冲入水库。共搜救出37人，其中20人当场死亡，1人经抢救无效死亡，15人受伤，1人未受伤。司机亦在案件中死亡。现场录像如此诡异，公交车先是在路边缓慢行驶，突然加速转向，横穿几条车道，冲下水库，后排一名乘客试图破窗逃生……事故至今是个谜团。其报复社会说，证据并不充分，一味谴责，非明智之举。

信息封闭让人们产生恐慌，信息高度发达，却也带来同样效果。这个世界原来如此的危机重重，充满不确定性，生命如此脆弱。不由得不去思索那个看似很空虚实则很具体、无数哲人讨论过但至今没有标答的问题：人之价值、生之意义。

雨已停，夜已深，窗外灯火阑珊，蛙鸣阵阵，时断时续。小时候，这个时节，蛙鸣震天动地，彻夜不息，但睡得很踏实。

如何与世界相处，如何与自己相处，两个问题同时出现在大脑中，并相互纠缠。世界如此诡异，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发生什么。即便科技如此发达，对地震也无可奈何。疫情突然爆发，谁能预料呢？病毒迅速蔓延，看不见的微生物让人类的野心不得不收敛。自由和生命，究竟哪一个重要？自我不是同样诡异吗？认识自己是亘古难题，遑论与之相处。

今天早晨，如果我及时醒来，感受到大地的晃动，看到那把每天坐在上读书的摇椅中邪似的自己摇来摇去，我会如何？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慌不择路，还是深陷恐惧之中，呆若木鸡？

如果不是一场虚惊，我将如？冲破围栏，坠入水库的那一刻，那位司机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