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人说起家畜时,他才又是了丈夫 | 宇帆·早茶夜读333

333丨丈夫

宇帆金句

面对这一切,他是那么的压抑与沉重

他不能抱怨也无力反抗,因为对于自然生命而言

最重要的不就是活下去吗?


当女人说起家畜时,他才又是了丈夫

文/ 宇帆

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张宇帆。

今天要分享的这篇小说讲的是一个乡下丈夫到城里的探亲之行,为了看望“做生意”的妻子,历时两个昼夜。乍一听,这故事似乎有点太寡淡了。可如果说这个妻子做的“生意”是在河船上当妓女,是不是会有一些好奇之处了。已做人妇为什么还要去当妓女?丈夫为什么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去做这种生意?而且还“背了整箩整篓的红薯糍粑”到城里看望妻子,像日常访亲一样自然温情。这篇小说《丈夫》于1930年发表在《小说月报》,作者沈从文。

作者一开始就清楚地描述了一种与我们认知完全不一样的当地价值观。

船上人,把这件事也像其余地方一样,叫这做“生意”。她们都是做生意而来的。在名分上,那名称与别的工作同样,既不和道德相冲突,也不违反健康。

……

一个不亟亟于生养孩子的妇人,到了城市,能够把每月从城市里两个晚上所得的钱,送给那留在乡下诚实耐劳、种田为生的丈夫,在那方面就过了好日子,名分不失,利益存在。所以许多年轻的丈夫,在娶媳妇以后,把她送出来,自己留在家中耕田种地,安分过日子,也竟是极其平常的事情。

传统中丈夫极为看重妻子贞洁,在这里竟然失效。名分上,丈夫还是丈夫,妻子也还是自己的妻子,一个在乡村,一个在城市,为了活下去,日子倒也相安无事。可这种家庭相处模式毕竟与人性悖异,相隔两地倒不察觉,当丈夫到城里看望妻子,两人相处一地,问题就慢慢浮现。面对一身城里人派头的妻子,丈夫惊讶且手足无措,只有当女人说起家里牲畜时,才找回丈夫身份。而到了夜晚,面对那些势派的客人对妻子的侵占,丈夫只能退步,钻到后舱躲起来,即使知道那是为了生活下去,也已将其视为平常,可望着河中暮景,却也觉得寂寞。身为男性的丈夫,却丧失了对于妻子的权利。然而问题并不出自这种“生意”。

沈从文的笔下常有“城里人/城市”和“乡下人/乡村”两种对立的形象,在这里同样出现。“做了生意,慢慢的变成城市里人,慢慢的与乡村离远,慢慢的学会了一些城市里才需要的恶德,于是妇人就毁了。”所以,恶之源是城市里的恶德。那么,远离城市的乡村应该就是美好自然的。可是城市的“恶”侵染的只有这些河船上的妇人吗?在乡下人每年的收成要被上面的人拿去一大半,丈夫们不得不将自己的妻子送到城里做“生意”,并将这一切视为平常时,城市的“恶”就早已浸入那个纯朴美好的乡村世界。在文明社会中,丈夫们失去的不仅是自己作为丈夫的权利和尊严,还有在钱权利益中失去的作为“人”的天然的情感和欲望与对幸福家庭生活的追求本能。

当妻子外出晚归,丈夫感到饥饿时,他的原始本能似乎才真正被唤醒。当他对妻子产生欲望,却发现必须把妻子让给别人的时候,自然需要与情感得不到满足,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失去了什么。而面对这一切,他是那么的压抑与沉重,他不能抱怨也无力反抗,因为对于自然生命而言,最重要的不就是活下去吗?

本文的最后,两夫妇一早就同回乡下去了。一切又回到原点,即使用红薯叶和糠灰拌和充饥依然不太容易活得下去的日子。或许变得更糟,已经见识城市一切的妻子还能安分做个乡下人吗?他们会饿死吗?丈夫会重新把妻子送回城市做“生意”吗?这一切都是未知。但在现代社会进程中,乡村还未找到出路时,丈夫没有选择接受这种现代逻辑,而是夫妇双双回乡,回到那自然而充满力量的土壤,我想这也许是沈从文做的最大努力了。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关注早茶夜读,从此读书有谱系。咱们下次再见。

本周主题书

「丈夫」

2019.7.01~2019.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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