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振华:背影|散文
文/常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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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有人敲门。
他正在卫生间洗澡。赶紧招呼写晚作业的小儿去开门。听见小儿问道:“谁呀?”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不大的声音:“是妈妈呀!”
门轻轻吱一声,开了。哦,是她不期而至。他收拾完毕。见她掂了牛奶,面包,枇杷,神色略显疲惫。他关切的问“还没吃晚餐吧?要不,我马上煮点。”
“不了,麻烦。”她轻描淡写地应着。
他知道,历来,她都很少吃自己烹煮的东西,一时嘴快又疏忽了,“要不这样,我去外面点一个你爱吃的炒面?”他征求的眼神瞅着她。
“说不了,不了,还问呀!”明显,她不耐烦了,有些上火。始终看都不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小儿身上。
“你啥的不叫妈妈呀?不欢迎妈妈吗?”她急急的问埋头写作业的小儿。或许,小儿尚小,不解问答,抑或,小儿聚精会神做功课,没空搭理,小儿沉默了一会,回望了她一眼,继而自顾自的功课去了。
她有点自怨自艾。清明节那天晚饭后,一路上骂骂咧咧,一时嫌小儿整天趿双拖鞋,邋里邋遢,不讲卫生,一时指责小儿不喝长高牛奶,浪费粮食,耽误身高,一时母哀儿悲,尤其小儿痛哭流涕,她寻思着,刀子嘴豆腐心并不好。于是,两天后,登门“致歉”。殊不知,小儿的冷漠,像是一把利刃的剑。
“今晚留下吧,明早起来,送你去,不耽误你上班的!”见她看小儿的神情,时儿眉角轻挑上扬,时儿冷若冰霜,他细细的柔柔的说,仿佛说给自己听,手上刀不停,削着红萝卜,准备小炒一盘牛肉片。
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好像没听见似的,她无动无衷,目光一直停留在小儿的背影上。一尊活的雕像。
“晚上留下吧,床铺新换了一个多月,你都没睡过。”他不知她到底是留,还是走,见她闷在葫芦里不表态,或许还有希望,宁可往好的方面想。他依然柔柔的说着。再者小儿在一旁哩,他不可能那么肉麻的说“我想你了”。依然,她纹丝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
红萝卜削毕,他走至阳台,开始捣鼓洗锅热锅小炒萝卜牛肉片。他听见隔壁卫生间哗哗的水声,是小儿进去洗澡了。房间,余下她一人。
透过玻璃窗,但见她一会东瞅瞅,一会西望望,再一会疾步开启小微冰箱探了探头,轻轻合上,眼光落在冰箱上,她左手揭开冰箱上面倒扣着盖住菜的小筲箕,右手拇指食指夹起一小块烧好的榨辣糊椒粉快速地放入口中,嘴巴一啜一啜,呷着家乡的味道。
“伢仔,你好好听话,妈妈走了呀!”她终于开腔说话了。
他耳聪,一听就明,顾不上热锅里的菜。“今晚不走不行么?我可是真心的。”他急急地说,声音却依然轻柔。明明晓得她的决定不会因他的再三挽留而改变,仍然他心存侥幸,万一她来个360度转弯,试一试吧,奇迹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短暂的几秒后,终究,她不说话,肩起小便包,看也不看他,轻轻的带上门,走了,留给他一个孤独的、单薄的、倔犟的背影。而这个背影,岁月己经复制了n遍。
家是什么呀?宾馆?旅社?客栈?家是避风的港湾,是爱人依靠的臂膀,是心灵放松累了可以躺一躺、人丁兴旺共享天伦的幸福驿站啊!
人生已过大半,多少爱恨情仇,多少人间冷暖,经过岁月的打磨,终将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责任和担当。不为自己活,也得为肩上的担子而苟且,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改变?放下过往,愉快前行,自己活得轻松,爱你的人就会更轻松的爱你。
家,永远因包容而幸福,永远因和睦而兴旺。他殷殷期待着――她美丽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