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清杨:诗人罗马(4)|小说
文/龚清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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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在罗马的心灵天平中,他觉得他愈来愈喜欢小雨了。小雨的清纯,小雨的才气,小雨的妩媚,小雨的一瞥一笑,都让他恍若置身于古典的爱情画面中。几乎每个双休日,罗马都会来到陈县,和小雨共同度过一个异常浪漫的美好日子。
经历了最初的羞涩后,小雨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拘谨了,她像孔雀开屏般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她像向日葵怒放般释放着自己的火热激情。
一次亲热完毕后,她依偎在他的胸前,一边用手指在他结实的胸前画圈圈,一边温情脉脉地说:“罗马,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你也二十五岁了,我们都不小了,我们结婚好吗?”
罗马的眉头仿佛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骤然间吓了一跳。结婚?如果和小雨结婚的话,他该如何去面对丽雯?
他现在充分体验到了脚踏两只船的苦恼。他原本可以从容地踏上这只船或者那只船,然而,现在的他却仿佛一个做劈叉的杂技运动员一样,一只脚蹬着一条船上。而他的胯下,仿佛被利刃切割似的,无比疼痛……
当小雨在追问结婚的事情时,丽雯也同样在追问结婚的事情。
尽管,在这之前,他们在武汉曾有过几个月的同居生活,可是,她那当副市长的爸爸以及当市工会副主席的妈妈却压根不知情,正频频地向她介绍男朋友。她是在忍无可忍地情况下才说了自己有男朋友一事……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爸爸妈妈弄清了他的男朋友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后,便开始了调查行动。很快,罗马脚踏两只船的事件也被他们调查清了。
他的爸爸妈妈板着脸对她说:“你还是和她分手吧,凭我们的条件,找个条件比罗马好十倍的男朋友都不在话下。
可是,丽雯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说:是我嫁人,所以我要自己做主。
父母的实在把她给逼急了,于是她索性掏出手机拨了罗马的手机,她开门见山就说:“罗马,现在我的爸爸妈妈逼着我要结婚,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罗马觉得自己的头仿佛一个炸药包一样马上就要爆炸了!他现在充分体验到分身无术的痛苦。如果他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那么,他会将自己变成两个男人,一个娶丽雯,一个娶小雨。
这天下午,丽雯打来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他已经借口工作忙推托了好几次了,如果再推辞,那明显地是别人给脸而自己不要脸,就答应了。
两人选择了一家火锅店,边吃边聊。
丽雯说:“我把我们的事给我爸爸妈妈说了,他们说不同意。”
罗马问:“哪你是怎么想的?”
丽雯说:“我觉得现在是自由恋爱,我谈恋爱是我自己选的。所以,他们只有权利建议,而没有权利干涉。罗马,我们也谈了好几年了,我今晚想对你说,我们结婚吧!”
罗马的脑海中猛然想起了小雨,他觉得他爱丽雯,但更爱小雨……如果在古代,他可以同时娶两个老婆该有多好呀!可是,现在的婚姻法不允许,他必须要从两人中选一个。
“怎么啦?你好像不愿意跟我结婚吗?”丽雯看到他长久地不说话,不免有些诧异了。要知道,追她的男孩子,简直可以装满一辆公交车。
“不是不愿意,而是太意外了,太高兴了。”罗马努力地装做一脸兴奋的样子。
“我老爸还对我说,他对你的情况作了一番调查,说你很有才华,但是也很轻浮。说你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
“什么?你老爸调查我了?”罗马觉得头轰一炸,一颗心差点都提到嗓子眼了。
“罗马,我对你说吧,女人找男人就要找玩够了的男人。我们相处那么久,我对你也太了解了,你属于那种典型的花心大盗。我只是想,以前都是因为你年龄小不懂事,而结婚后,一个男人就要收心,就要守本分了,就要开始为家庭为爱情负责任了,你说是吗?所以,以往你的桃色新闻我都会既往不绺的,我们结婚吧!”
罗马不由得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丽雯,你真好。”
(六)
罗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上午小雨竟然来到了报社,并且以女朋友的身份要见他。
罗马慌慌张张地走到楼下的门卫室。然后,又搭的士把她带到一家西餐厅。罗马边用勺子搅动咖啡边说:“你今天没上班吗?怎么有空来我们报社?”
小雨嫣然一笑说:“我今天没课,我在学校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想,到你们报社看看,想看看报社的工作环境到底是啥样的?”
罗马故作轻松地说:“呵呵,还不是一幢办公楼而已,里面除了几台电脑外,没什么可看的。”
小雨含情脉脉地说:“说不清楚为什么,我今天只是觉得特别想见你,想看看你,所以,我就搭的来了。”小雨说这句话后,脸色明显绽放了几份羞涩的红晕。罗马看到这抹像徐志摩笔下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不胜凉羞的水莲花”般动人心魄的红晕后,一颗心几乎都窜到了嗓子眼!他明白,小雨此刻已深陷情网了,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他原本是打算在近些天向她提出分手的。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分手”这两个字,能轻易地说出来吗?
他愈想愈苦恼,他现在真的恨自己了,为什么自己那么多情,到处拈花惹草,才惹下了那么大的麻烦。
吃完午餐,小雨一脸慵懒地打着哈欠说:“罗马,我好困啊,我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罗马很清醒地听出了弦外之意。他看到千娇百媚的小雨,也真希望此刻拥抱着她进入一家酒店,开个房间,纵情享受浪漫的二人世界。可是,他又想到自己当下和丽雯已是谈婚论嫁的时刻,他不忍心再伤害小雨了,不忍心让小雨愈陷愈深……
末了,他借口说有一篇深度报道要加班写作,实在无法陪她。小雨很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们走出西餐厅,他给她喊了辆的士,又掏了50元给了司机。一般情况下,从S市到陈县只需要40元的出租费,但罗马懒得讨价还价,就干脆给了50元。
在小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收到了罗马的短信:“亲爱的小雨,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在大学时谈了一个女朋友,我们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真的对不起,我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祝福你今后找一个比我更优秀更出色的爱人。”
刹那间,小雨只觉得五雷轰顶般难受:她的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心中像电闪雷鸣般响彻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她立马拨通了罗马的电话,她气呼呼地质问道:“罗马,你刚才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已经伤害了你,我其实在武汉读大学时就已经谈了个女朋友,已经相处两年多了,我们之间已经开始在谈婚论嫁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罗马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罗马,你是个骗子,你把我骗得好惨啊!”两行泪水情不自禁地奔涌而出,她只觉得内心中好像有无数道火舌在吞噬她的五脏六腑一样……此刻,出租车正好行驶到陈县汉江大桥上,她不由得高声喊到:“停车,停车,我要停车。”
出租车司机停车后。她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汉江大桥的桥栏边。她边走边打电话:“罗马,我现在不想活了,我现在汉江大桥上,我想,再给你通几分钟电话后,我就要跳河自杀……我活着没有意思了……我过会就要跳河。再见。”说完,她扬手把手机扔到河里。手机落入河水时,就像一个蚂蚁掉落一样,几乎看不见什么痕迹。
桥身离河面至少有三十米,桥上跳下后,立刻会陷入深深的河水中,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这座桥每年都要发生几起跳河自杀的事件……
“我爸爸死得早了,他对我很好,可是我却得不到父爱!我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相爱的男人,没想到他却是一个感情骗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小雨趴在栏杆上哭喊着。
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姑娘,你不要做傻事呀?”
原来,出租车司发现她的异常举动后,并没有开车,而是在车内观察着她的举动。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立刻从出租车上冲了出去,打算阻止她。可是,还不等他靠近,她立马敏捷地翻过桥栏,双手抓住栏杆,执拗地说:“你别靠近我!”
司机劝她说:“姑娘,你还年青,长得又那样漂亮,以后还有很多好日子过,遇到点挫折不要想不开。你要想想,你爸爸妈妈知道后,多么伤心多痛苦……”
可是,小雨没有耐心听他的话,她迅速地转过身,一丝犹豫都没有,纵身跳下。
司机也急了,飞快地跑到桥栏,他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坠落的小雨后,连衣服鞋子都没脱,也跟着跳了下去。
很幸运,司机有一身好水性,他跳到河里后,很快就抓住了小雨的头发,并把她拉到了河边。
上了岸后,司机连忙给她做人工呼吸,她吐出了一滩水后,神志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司机又连忙打了110。
当罗马坐着出租车赶到汉江河边时,河边已围满了人,还有一辆警车。罗马也挤了进去,当他看到草地上躺着的浑身滴水、满脸苍白、双眼呆滞的小雨时,他只觉得心如刀割。罗马只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曾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而现在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双眼睛。最后,罗马远远地躲着,眼睁睁地看到几个警察把小雨搀扶到警车上……
(七)
三个月后,罗马和丽雯终于走上了婚礼的红地毯。罗马一身黑色西装,胸戴写有“新郎”字样的小红花,如玉树临风。丽雯一袭白色的婚纱,像童话故事中美轮美奂的公主。罗马努力地让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绽放着笑,然而,不管他怎么样努力,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笑意。他不时地扭过头来,看到新娘子的笑容犹如闪电般灿烂而绚目。他的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歌词:“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想到这句歌词时,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到,小雨此刻一定是泪流满面……
他身边的伴郎正是王野。在对待男女之间的事情上,王野是一个典型的保守派,因此,他曾对罗马玩世不恭的行为给予过强烈的批评。虽然他最后挨不住情面还是当了罗马的伴郎,但却在内心中正悄悄的构思一篇关于讽刺罗马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