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还忆鸿爪惊喜来|散文
文/苏音
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写过信了,回了回神想到上一次写信大概还是2000年时的事了,一位相交二十多年在珠海的朋友,他大病初愈,电话虽扯了几回,可毕竟吝啬随着分钟跳动而流逝的长话费,难以尽兴,便约了信上谈。其实那也算不上传统意义的写信,我是在电脑上用行楷打出来的,约二千余字,也不是用邮寄。那朋友家中虽有电脑,可他是电脑盲,却还备有电话传真。我先挂电话让他打开传真机,再启用电脑的传真功能,连上线将信件传了过去。因为操作不熟,拨了三、四次电话,算起话费来,足可以作五、六封信的邮资。倒是朋友他没受“高科技”的累,正儿八经给我邮来了十页稿纸的信,轻轻地把生活际遇和感知诉说。
前些日整理什物,竟翻出了尘封多年大小不等的几捆信札来,部分是整理过的,将同一人的来信经筛选后归并装入一个或数个信封内;更多的只是按童年朋友、中学同学、好友、师长及其它等分类归集罢,数量倒从没数过,可少说也有三几百封吧。
这一叠信来自广州,《黄金时代》杂志社,统一格式的小便笺,竟有十六封,有的一张纸上仅是廖廖几句、点到为止;而有的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好几页。有些信的落款处,很正规地在签名的同时,还盖着椭圆形杂志社政编室的“信稿专用章”,也有一些只署来信编辑的名字,它们的内容却往往多于前者。展开信笺,往事历历犹还在眼前。
1983年,我在一家工厂当计件工,每天流水线上的繁忙让人疲累、乏味,可不甘于混沌中的日子流逝,常用读书来填充业余的空虚。断断续续读了些心理学方面的书,恰好当时好几位朋友都在待业,我了解他们的无奈和彷徨,便结合自己的读书感知,试着对他们的心态状况及对行为的影响作了些表述,约一千多字的《待业青年心理特点与浅析》,草草写在行线纸上,斗胆投寄给《黄金时代》。
这之前,虽也在报上填过几次“豆腐块”,却并不知道投稿的有关事项,如要用格子稿纸誉写等。大约十来天后,自己渐将这事淡忘之时,突然收到了编辑部的第一封来信,说:来稿初步确定采用,但原文未用格子稿纸,难以修改。请接信后即用格子纸抄好寄来,有必要也可再加修改。还对邮寄和收件方式作了说明。作为一个还未“上路”的新手,我自然有些受宠若惊了,忙将自己简况和修改打算回复。很快又收到了该编辑的来信,既有热情洋溢的鼓励也对文章的修改提出好几条中肯的意见。稿子经充实修订后刊发在当年第七期杂志上,这之前又收到“已发稿刊出”的来信通知,鼓励继续作些青年专题调查,并嘱保持联系等。
这以后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没有新稿,可通信并没断。其中好几次是编辑主动来信,先是稿子刊发后的几个月,来信告诉我,文章的反映不错,收到了好些读者的读后来信;随后寄来刊有读者反响的杂志;那年底又来信告知我,北京人民大学的内部刊物《心理学通讯》也收入了该文,还询问我的近况。
通信中,我们说的并不限于稿件,也谈到了工作、学习和生活等方面。到了1985年初,再次收到他们的约稿信。我先拟了一个较完整的提纲寄去请教,恰好原来联系的那位编辑要去学习,便交待了另一位编辑与我联系。这篇文章先后四易其稿,编辑谈修改的信也有四封,有时一页13×18CM见方的便笺上竟密密实实写下了二百多个字,一连好几页。不久,在编辑的继续鼓励和支持下,我又写成一篇《残疾青年内心世界》,也为人大的刊物收入,还得到有关方面的肯定。过后不久,我参加了自学考试,且因生活、工作诸因素的变化,中断了习作与投稿,可和杂志社的两位编辑还断续通过一段时间信。
物换星移,世事更新。如今的通讯形式丰富多元,与过去相较不可同日而语,不少人拥有数种通联方式,过去的年代渐行渐远;在写信的年代,常有一种那么挚诚的情谊让人感动。我真不知道在以后的年代里,我们还能再有来鸿的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