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宋高宗密定议和,黑牛皋太湖被擒
话说高宗因着江淮一线大胜,胸中原也升腾起些雄心。不料张浚失了陕西,金人威胁川蜀,自家太子又没了,不觉心灰,忧思两日,不得要领,便传那秦桧入宫。
秦桧入宫,见了高宗,赐坐,高宗命内侍都退下后,问道:“秦桧,时下这个形势,你是怎个主意?”
那秦桧极是个能察言观色之人,揣摩人心之主,况且他早已与兀术、挞懒勾结,放他回来,便是为金人办事的。当下答道:“圣上,兀术兵败,折损颇巨,然中路粘罕却未伤分毫,反占了河南多处州县,更有刘豫在那里帮凶。陕西张浚大败后,不仅兵将折损颇多,粮草物资尽为金人夺去。甘陕本就贫瘠,张浚已耗尽甘陕财力。幸得吴玠兄弟、刘锜几个苦苦支撑,才勉强挡住了金人入川。川蜀之地,天府之国,本为我朝财税最大的来源,若川蜀有失,则金人兵力、财力必将暴涨,那时顺江而下,则我朝危矣。臣知圣上也有讲和之意,只是先前我军一路败退,要与他讲和,恐金人也不会依。今日正可趁着江淮大胜,遣人与金国议和。圣上也知,臣自南归以来,一直主张以攻战佐议和,议和才是重心,今日更是这个主意。”
高宗道:“秦桧,四帅之中,张俊朕倒放心,刘光世、韩世忠、岳飞三个,兵势正盛,安肯讲和?他三个可是都要北伐的呢。”
秦桧道:“圣上,江淮大胜,胜在天时、地利,金人马军,原不利于在江南水乡作战。”
高宗道:“那岳飞在牛头山,与兀术结阵厮杀,如何便胜了?”
秦桧道:“兀术兵围牛头山数月,原已疲惫。况他在我朝腹地作战,又多受搅扰。岳飞在山上,以逸待劳,方破了金军。圣上,臣曾昕闻,当年岳飞率军过河,在新乡一地,遇金人重甲马军,岳飞一触即溃,逃入山中,方才活命。兀术入江南,重甲马军都未带来,来的都是轻骑、步军,方才让岳飞讨了便宜。三帅好谈北伐,不知去到河南、河北平原地带,再与金人交战,会是个什么局面。此次张浚在富平,以二十万众战金人十一万,平原作战,以西军之悍勇,不也是大败了吗?”
见高宗沉思,秦桧稍停一刻后,又说道:“圣上,两国交兵,不唯打的是战士,更打的是钱粮。江南原本富庶,这些年打下来,已是民生凋敝,十室九空。经年积攒的财力物力,几尽耗空。便是这临安周边,也是田地荒芜,商贾不兴。四帅将兵四十万,每月钱粮耗费,都是一大重负。况如今江南各处匪寇猖獗,民不得安生,无法生产,若再不议和,再由着他几个打下去,恐财政崩溃,国朝危矣!”
高宗沉思良久,说道:“朕意以岳飞专心在江南各处剿匪,先恢复治安。令韩世忠,刘光世原地驻防休整,不许言战;你专事与金国联系,先遣人过去探看金人虚实,而后再定。”
秦桧道:“臣这就遣人入金,先去找挞懒,看他什么意思。臣还欲在金国暗布谍网,掌握金人动向。圣上也知,臣一个礼部尚书,做这些事不甚方便。”
高宗道:“这个朕自有主张。”
秦桧又道:“圣上,臣还有一言,万不敢欺瞒圣上。四帅各掌一军,又有专权,虽是形势使然,但恐日后生些事端,圣上不可不察。”
高宗点头,说道:“卿之忠心,朕已知矣。”
次日上朝,封秦桧为右丞相,外交之事,也交于他掌控。依宋制,左丞相主政,右丞相主军。秦桧遣人,带了书信,去金国找挞懒,探他口风,并探金国情势。
书分两支。且说岳飞得了圣旨,哪还歇得住,胡乱歇了几曰,便召一帮将领商议剿匪之事。王贵问道:“大哥,我们神武后军乃是野战部队,不去与金人相争,却去干这些捕匪缉盗之事,可不是牛刀杀鸡?”
岳飞道:“不然,朝廷已在江南立住,扫平匪患,肃清治安,原是当务之急。万民不得安宁,如何发展生产,积蓄国力?时下韩帅、刘帅守江防,吴帅守川陕,张帅护住临安,也只有我军可调用。众位兄弟应有个准备,我军这往后几年,可能就是做好剿匪之事。现今巨寇杨虎,聚十数万众,为祸一方。我想剿了他以后,朝廷可能将剿灭各处匪患的事都交给我们。”
牛皋道:“大哥,几个毛贼,何须劳动我们,各州府厢军剿剿便罢了。”
岳飞道:“我不这么看。我粗略打听了一下,时下江南匪寇有四大股,杨虎、曹成、张用、李成,俱是人多势众,战力不弱。我军最终的目标是将自己熬炼成一支铁军,兴兵北伐,收复中原,直捣黄龙。这是件大事、难事,也是件长久之事。各处匪患都由败兵、流民、盗匪组成,其间也不乏能人、猛将。我军正可在剿匪中打磨战力,积累在各种环境下作战的能力,又可收罗人才,为日后北伐打下基础。比如此次入太湖剿杨虎,我军便需建一支水师,日后会有大用。还有一事,我须先与你等交待清楚。各此匪患,多因这些年的战乱而生,虽为匪,但毕竟都是宋人,多为形势所迫而为匪。征剿之时,能不杀尽量不杀,归降的除去择优编入我军外,其余人等我意都着各处州县领去登藉归农,此事我会去奏请圣上。此次从建康往临安来,众兄弟也都看见了,田地荒芜,十室九空。一国若没了人,谈何发展、振兴,都是空话。还是那句话,能不杀尽量不杀,尽量少杀。此条当作为军规遍告全军,敢滥杀者,立斩,其官长,连坐受罚。”
众人听岳飞说的有理,也知元帅治军严苛,都点头应了,齐道“遵命”。
岳飞即命张宪领军两万,先开往湖州、吴江、青浦一线,守住太湖南岸,阻杨虎南犯临安。
岳飞又去找世忠,请借水师一支,帮助湖区剿寇,并帮助自己训练水师。世忠应了,对岳飞说道:“鹏举,你军都是步、骑,江南剿宼,无水师不行。我助你些人手,帮你建支内河水师,缓急可用。”岳飞谢了世忠。世忠即传令韩尚德,调一百艘战船,沿运河南下,入太湖助岳飞剿杨虎。
岳飞回营,又命王贵、牛皋、汤怀、张显四人,领兵一万为先锋,开往长兴,先去湖西岸扎营。又叫董先单领了五千步军,开去溧阳,等世忠战船入湖,便去接冾,跟韩军习学水战。岳飞自领余下兵马,整顿粮草、器械,准备随后开拔。不想高宗又传见他两次,因是便耽搁了些时日。
且说王贵几个到了长兴,去湖边扎下大营,等岳飞大军到来。牛皋歇了两日,也是无事,一个人骑了马,便往周边县城里去逛。沿路看都是人烟稀少。走了一程,见一寺庙,牛皋心说:“不如去这庙里耍耍,讨碗水喝。”进得庙来,却见那庙已残破不堪,一个和尚也未见。牛皋叹道:“看来此处匪患甚烈,人都跑光了。”
牛皋打马向前,再走一程,见一县城,城门紧闭,门楼上三个字“平安县”。城楼上有兵丁守着。牛皋在城下喊道:“快去通报你城里的官儿,岳元帅帐下副统制牛皋,奉命剿匪,快开了城门。”那城上的兵头见牛皋一人一骑,又称是岳飞手下,便开了城门。牛皋进了城,便叫个兵丁领他去见官儿。到了衙门外,那官早得了报,已迎了出来。施过礼后问道:“牛将军如何一人到我这小城来?”牛皋说道:“我领岳元帅军令,来你处剿匪,军营都扎在湖边。某家闲来无事,到城里来逛逛。你且先请某家吃几碗酒。”那官儿道:“这是应该。”当即吩咐摆了酒肉。
牛皋吃酒,问道:“你这县官叫个什么名姓?”那官儿道:“本县姓王名全安。岳元帅领两镇节度使,小县也在辖下,只是还未曾见过元帅虎威。”
牛皋道:“我家元帅过些时日率全军过来,你自会见着。”又问道:“王县令,这贼寇杨虎是什么来路,如何聚了这许多兵马。”
那县令道:“听说那杨虎原是降了金的曹荣手下将领,不知为何领了支人马在太湖一带。这一年来收了些溃兵、土匪,还有些无家可归的悍勇汉子,兵势日盛,竟聚了十数万人马。太湖里有东山、西山两座山,杨虎在那山上扎下大营,建了水寨,造了两三百艘各式战船。给自己封了个吴王,手下又是元帅,又是将军的,弄得象唱戏相仿。无事便遣人上岸,四处劫掠,便是临安城外也让他搅扰过几次,但凡抢了金银、粮草、妇人,便往湖里去,一时各处也拿他无法。”
牛皋说道:“谅他那些乌合之众,待我家元帅到了,一个个都拿去杀了。”又问那县令:“你这里可有船只,我且调十只好用来巡湖。”
王县令道:“将军,去年金人来这些地方,早把船只都掳走了。这杨虎占了太湖,更是连那小渔船都掳了去,小县哪里还有船?”
牛皋道:“这我却不管,我只须管你要十条船,小些都无妨,须要快造好了,送去我营里。”县令无奈,只得答应叫人造船。
牛皋吃个醉饱,便要告辞,忽想起又说道:“我军来了一万人,军中我几个兄弟,每日军饭寡淡,你须整顿两席酒肉,送去劳军。那一万人都要,只怕你也送不起,只须备两席送去。俺先回营,你随后送来。”
那县令只得答应:“应该,应该。一定,一定。”
那牛皋回了营,王贵几个便问他去了何处,又吃了许多酒。牛皋答道:“俺去平安城里逛了逛,那县令请我吃了顿酒肉。我已令他备两席酒肉送来,晚上再与几个兄弟吃酒。”
汤怀说道:“三哥,你一个副统制,如何去人家县里搅扰?还讹人酒席。你也忒的托大。若让大哥知道,看不军棍侍候,把你吃进的酒肉都打吐出来。”
牛皋听汤怀一说,酒便吓醒了七分。他也知岳飞治军甚严,若让岳飞知道,一顿军棍定吃个饱。便道:“这如何是好?”
汤怀道:“你一个军中武官,跑人地方上耍官威,看你如何是好。”
正说着,小军来报:“平安县王县令,带人送来两席酒菜,要见牛将军。”
王贵笑道:“好大个牛将军。”又正色道:“我等出营去接。”
几个出营,见了王县令,忙施礼,都笑的面若桃花。王贵说道:“有劳王大人,我几个小军,哪敢劳动大人亲送酒菜?万不敢领,万不敢领。”
王县令道:“几位将军前来剿寇,敝县理应劳军。请将军不必客气。”
王贵指牛皋说道:“我这兄弟,虽长得粗蛮,却最好开个玩笑。他一个军汉,哪敢叫大人送酒肉,他是和大人开个玩笑,大人倒认了真,我刚才正在骂他。”
王县令听王贵说话,便知他是官长,便问道:“小县不知将军大名,不知如何称呼?”
王贵道:“我叫王贵,岳元帅帐下统制。”王贵在军中,一直是岳飞的副手,外面也多听得王贵之名。那县令知是王贵,又知军中统制领一两万军马,到地方便是个州,府一级的官员。忙施礼道:“哎呀,下官不知王将军到了。若早知大人在此,当请去县里歇马。这是下官疏忽了,大人见谅。”
王贵忙道:“我一个军官,大人署理地方,我怎敢搅扰,大人过谦了。”当即请县令入帐,看茶。王县令的手下便将酒菜摆好。王贵叫小军取来五两银子,说道:“王大人,这两席酒菜既已送来,我便收下。只是这五两纹银,大人也需收下。”那县令如何肯收。
王贵便道:“王大人不知,我家元帅治军严谨,若知我等受了你的酒席却未给钱,必是一体军棍侍候。王大人当不想让我几个吃军棍吧?”
王县令听了这话,勉强收了银两。王贵便请王县令留下一起吃酒,又叫军中几个文人书办、参谋都来作陪,当晚尽欢而散。
王县令回了县中,赞不绝口,对衙内人说道:“岳元帅果然治军严谨。你看他手下将领,个个客气,哪象有些军中的将官,都似些强盗一般。”吩咐抓紧打造十条船只,送去军中巡湖好用。
过了两日,那杨虎知官军在湖边扎营,便派了个元帅,唤作花普方的,领军两万,驾船来到湖边,冲上岸来,与官军相战。王贵领军出战,与花普方战了三十余合。那花普方敌不过王贵,败下阵来。牛皋、汤怀、张显带军冲杀,贼军不敌,败回船上,逃回湖里去了。
过两日,岳飞大军到了,听了战报,岳飞说到:“杨虎贼寇多为溃兵、流民,陆上战力不强。我意招抚为主,尽量少杀。”岳飞又差何元庆、张奎领军一万去宜兴,在湖边驻防。岳飞大军,便扎在长兴。没两日,董先派人来报,韩世忠水军已到溧阳一线的湖内。
岳飞带了张保、王横,飞马赶去。到了一看,原是苏德领着水军过来。苏德拜了岳飞,说道:“末将奉命带了大小船只一百艘,来助元帅。我家元帅又叮嘱末将尽心教岳帅的人马习练水战。”岳飞大喜,说道:“苏德,我知你精于水战,这次可就劳烦你了。”又叫董先:“你用心跟着苏德习学,你这五千人暂定为我军水师,都要尽快熟练。你们走后圣上又召见了我两次,委我江南各处剿匪,这水军最是紧要。你等先安心学好,我这里传令沿湖几个州县打造战船,到时再扩充水军。”董先领了令,带手下五千军兵,去湖中跟苏德习练水战。
再说那牛皋,闲了几天无事,刚巧平安县送来十条船,都是小船,只比渔船大些,一船也就载个六七人。牛皋在军中找了几十个水性好,又会划船的军士,划了船在湖里试了几次,又都上船在湖里胡乱演了两回水战。牛皋本会水,疯了两天,自觉已精于水战,便有些手痒。
当天牛皋吃个醉饱,叫上十几个军士,驾了两条船,便往湖里划去。划了一程,眼见离岸已远,小军便道:“牛爷,不能再走了,走远了若遇上敌船,如何逃得回?”牛皋骂道:“胡说,我来剿匪,匪见了我才会逃,我如何要逃回。爷已精于水战,驾船如骑马。正要试试手段,去贼寇水寨探看。你几个哪个敢不听令,爷便斩了他。爷叫加鞭,你等便须拼死往前划。”当下连喊加鞭。小军无奈,只得向前划去。
忽见上游来了三只战船,军士忙叫:“牛爷,来了三条大船,当是贼军,如何是好?”牛皋取双锏在手,叫道:“加鞭,待爷爷迎上去与他水战。”军士无奈,只得划船迎上。那贼军大船见两只小船迎来,便直冲了下来,对着牛皋的小船便撞,早将小船撞翻。牛皋落了水,那船上原是元帅花普方,见牛皋落水,带几个水手跳入湖中,将牛皋捆了。回转船头,解往大寨而去。
小军逃回去禀报,王贵几个急得跺脚,说道:“这茫茫太湖,又没处探个消息,只有等大哥回来再看。”
且说花普方擒了牛皋,带回东山,已是次日上午。押上殿去见杨虎。原来那东山上有座关公庙,杨虎占了山,便将这庙扩建。山上石头、树木也多,便让他修起个宫殿,也有后宫、库房、大殿。那牛皋被押上殿来,杨虎喝道:“你是何人,见了本王安敢不跪?”
牛皋怒道:“爷爷乃我大哥岳元帅手下先锋官牛皋,你一个草寇,也敢称王。爷爷当年也是占山的大王,如何跪你?待我大哥到了,拿住你千刀万刷,叫你知道你是个大王八。”
杨虎大怒,喝道:“推出去砍了。”
花普方忙道:“大王且慢。这牛皋是岳飞的兄弟,留他押在这里,岳飞便不敢来尽力攻我水寨,我又可以牛皋相威胁,逼岳飞退兵。杀了他,岂不可惜?”杨虎听他说得有理,令将牛皋收监。
牛皋押下去后,花普方又道:“大王,小将想去会会牛皋,探问些他军中情形。我看此人粗蛮,当可套些话来。”杨虎应允了。
花普方待到午饭时分,叫人带了几样酒肉,便来牢中。见牛皋枷铐锁链捆着,便叫给他都解开,叫拿来小几摆上酒肉,让人都下去。
花普方对牛皋施礼道:“牛将军请了。”
牛皋说道:“我听他们都唤你元帅,你这大个官儿,我怎好与你见礼。你若叫我一声大哥,我倒可与你见礼。”
花普方笑道:“大哥不弃,小弟给大哥施礼了。”
牛皋喜道:“好,好,大哥也给花贤弟施礼了。花老弟,我看你武功不弱,能与我二哥王贵战过三十合,你这身好本事,如何做了贼寇。你何不随我去我大哥军中,一刀一枪博个功名,岂不强于在此做什么草头元帅?”
花普方道:“大哥,已到饭时了,想也饿了。你我兄弟且先吃酒肉,再来说话。”
牛皋本就饿了,也不客气,坐地上便来吃。花普方也坐下陪牛皋吃了两杯,说道:“大哥,小弟原也是宋军中的偏校,这几年跟金人打,跟刘豫打,都打散了,败退到了江南。又没了官家管,也无处求个衣食。见杨虎势大,带了帮兄弟来入了伙。这里都是各处溃兵、流民,哪管他大王,元帅,都只挣个衣食罢了。”
牛皋道:“小弟,我岳大哥这次奉了圣旨,专职各处剿匪。韩世忠那里又调了百十艘战船过来,你这里如何打得过。现在天子已在临安,也还是个圣君。你若被擒了,还不是个千刀万剐的罪。我大哥已传了令,说你等都是宋人,都是无奈做了强盗,能不杀就不要杀,肯降的可就在此处登籍落户,发田耕种,你不随我去,更待何时?”
那花普方自从知道岳飞奉旨来剿,便早已动了心思。他岂不知岳飞那里兵强将勇,那金人数十万都败在他手中。杨虎这里多是乌合之众,如何敌得过。又知韩世忠水军也来助战,更知没了活路。正好拿了牛皋,也知牛皋是岳飞的兄弟,所以劝阻了杨虎杀牛皋,自已跑来探探消息。听牛皋说完,花普方道:“大哥,杨虎这里有两个元帅,一个是小弟,一个叫作许行宾。小弟掌着马步军,许行宾掌着水军。这太湖极大,昨天押大哥回东山,今日才到。我若随大哥逃去,必难逃出许行宾的手,反害了大哥。大哥且在这里先呆着,我自会交待,不得亏待大哥,小弟出去也须连络些兄弟,才好定夺。”
牛皋听花普方说的有理,也就应了。两人吃了酒饭,花普方出去。那牢子得了花普方交待,又赏了他一锭银子,胡乱给牛皋只上了个脚镣,对他也客气了。
话说岳飞从溧阳回到大营,一听说牛皋被杨虎擒去了,大急。王贵道:“大哥,你也勿须太急,我几个这些日商议,想那杨虎也应知道牛皋是大哥的兄弟,断不敢杀他的,定拿他来做个筹码,要挟大哥。”岳飞道:“想来原应如此。只是无牛皋的消息,我怎能心安?”想了一刻,传令叫阮良过来。那阮良在黄河上险些擒了金兀术,后便留在岳飞军中。原本这次要叫阮良跟董先去水军的,后岳飞一想,大营里也须几个他这样水性好的,便暂时留在大营。阮良过来见了岳飞,岳飞说道:“阮良,我欲派你独自驾条小船,去杨虎那里,打探牛皋的消息,你可敢去?”阮良道:“属下是在水上过惯了的,如何不敢去。'’正在商量,小军来报:“门外来了两个渔夫,求见大帅,说可助大帅擒那杨虎。”岳飞一听大喜,忙叫请进来。
那两个渔夫进来,跪下叩头。岳飞看这两人,眉粗眼大,膀阔身长,便叫起来,坐下。岳飞问道:“二位壮士高姓大名,如何可助本帅擒得杨虎?”’
渔夫说道:“小人赵明达,他是我弟赵明仁。我兄弟原住这太湖边,靠打渔为生。后来扬虎来了,占了东山、西山,就不许渔人在湖中打鱼。小人们和他打过两次,这杨虎本领高强,我兄弟两个胜不得他,他也赢不得我俩,便单许我兄弟二人在湖中打鱼,又与我两个结为兄弟。他几次邀我们入伙,我都说因老母在堂,坚辞未去。如今闻得元帅来太湖剿他,我兄弟二人一商量,打鱼怎得出头,且老母也已故去,不如投到元帅麾下,做个小卒,为朝廷出力,望元帅收录。
岳飞道:“你二人都是识时候的俊杰,来投本帅,本帅求之不得,二位就在军中留用。”两兄弟听岳飞应允了,大喜,又给岳飞叩头,说道:“属下参见元帅。”岳飞叫他二人起来,让坐下,问道:“你二人既与杨虎相交,必知他军中虚实,可说与本帅知晓。”
赵明达说道:“元帅,杨虎手下两个领兵的元帅,一个花普方,管着马步军,每次都是他带人上岸劫掠。那马步军大多是各处溃兵流民,战力不强;另一个元帅许行宾,管着水军。他是杨虎原来的部下,极会水战。领着一支“弩楼船”队,一支“水鬼船”队,之前官军入湖剿过两次,都被许行宾杀败。”
岳飞问道:“他那两支船队有何利害之处?”
赵明达道:“那队“弩楼船”有近两百只船,船的头尾下俱用水车,四周用竹篱护住,军士在里面踏动,船行如飞。那船面上竖起弩楼,楼上俱用生牛皮做成挡牌,军士在上面放箭,楼下军士也用挡牌护体,各执长刀、长枪杀敌。那“水鬼船”队,有船百只,都是小船,船上水鬼,俱是漳州、泉州近海地方招来的摸蚌客,可在水底伏得七日七夜,捉鱼生吃。若遇交战,水鬼将敌船船底凿穿,船便沉了。”
岳飞又问:“那杨虎在东山、西山的大寨,情形如何,你二人可知。”
赵明达道:“那两座山往年我们倒经常上去,都熟路径,杨虎占了,就再未去过。听说建了宫殿、库房、兵营,守护得严实。”
岳飞道:“你二人说可助我擒住杨虎,不知是甚主意?”
赵明达道:“我兄弟二人商议,去投杨虎,只说老母已故去。待大帅与杨虎开战之时,我二人谋求一差,替他看守山寨。到晚间四面去放火,烧了他山寨,杨虎必乱,大帅自可擒他。”
岳飞大喜,即叫二人去换了军衣,与阮良一处,先在营中住下,待一切安排妥当,再去行事。立马又差人,快马去溧阳,请苏德来大营。过了几日,苏德到了,岳飞让赵氏兄弟将杨虎水军的情形又给苏德说了一遍。苏德道:“大帅,杨虎的水鬼来我水军处探过,我水军中也有水鬼,在水下战过两次,都有些死伤,他们便未再来。既然他处水鬼颇多,我便不与他水下斗了,只在船底用些手段,他那水鬼便近不得身了。那“弩楼船”,末将过去也见过,自有办法对付,元帅勿忧。现在各处打造好的战船陆续在送过来,水军还训练两个月,便可出战,到时捣毁了杨虎水军,围了他山寨,自可功成。'’
次日,岳飞让阮良跟苏德去水军帮衬董先,又叫赵氏兄弟换了他们原来的衣服,划了他的渔船去投杨虎。岳飞叮嘱二人先找到牛皋,到时候把牛皋放出,也可做个帮手。二人领了命,划船而去。
闲话休说,赵氏兄弟见了杨虎,杨虎大喜,问道:“二位兄弟,今日怎的来我这里了?”赵明达道:“大哥不知,我母亲前几日已故去了,我们一商议,决定来投大哥,帮忙抵挡官军。”
杨虎道:“都是那岳飞,若不是他来征剿,我知道老母故去,自当前往拜祭。也罢,待我杀退岳飞,再去拜祭。”当下封两个兄弟都做了将军,先跟了花普方守寨,又叫摆酒,给二人接风。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