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巴鹰歌杯酒文化征文)吴晓燕/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吴晓燕(安徽池州)
幸福是什么?黑的夜拖着一条苍白的影子,你听到树叶哗哗落的声音,那些是一些落寞或哀怨的灵魂,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飞了。幸福与你隔了一个天地的距离,那种幸福只有飞着翅膀的天使才能享用的,而你就在地狱里煎熬着。你落下一滴泪,透明的泪,你尝到了一种苦涩,大漠中最后的落日,大把大把的雨点,泪纷飞,你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寻找一种叫幸福的东东,哪怕它在天涯海角,你都要一路追寻过去。因为,如果再找不着它,你就会如同那落叶一般在黑色中等待死亡。
我是一只快乐的小精灵,因为蓝天白云,我快乐;因为大海亲吻着我的脸,我幸福;因为我看到雨儿是天空破涕为笑的理由,我高兴。幸福,就是这样无缘无故简简单单,它就象我脸上绽放的最具杀伤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个不快乐和快乐的人。因此,我开了一家与众不同的酒吧——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我要把我的快乐传递给每一个不快乐的人,我要把我的快乐蔓延成一团燃烧的生生不息的火焰。我甚至幻想2016年巴西奥运会的时候,我能以一个快乐女神的身份点燃奥运之火,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喷火女郎。我的眼睛笑成一条缝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杀气,我看到一个面色灰土的男人,他的脸上写着所有的不快乐,象一本残破不堪的封皮,一撕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种死鱼泡一样的眼睛。
“先生,我给你调一杯天堂鸟吧?”死马当活马医。
“天堂鸟,喝了就能升入天堂吗?”他的脸还是一片死水无澜。
我用叮叮咚咚的泉水声调了一杯天堂鸟,其实这只是一杯最平常的饮料,它分成三种颜色,最底层的黑色,中间的红色,最上层的蓝层。我把它理解为,人最大的悲苦莫过于心灵的死亡,那是最沉重的黑色;而在这人世间平平凡凡,人都是肉心凡胎,都有最新鲜的血液和最火红的希望;蓝色就是天空的皮肤,也是天堂的最好诠释,做一只蓝色的天堂鸟吧,只有经过黑色和红色的锤练,才能修成蓝色的最高境界。一杯天堂鸟也是对生命的一种诠释吧。
他愣愣地看着天堂鸟:“我看到了地狱,黑色的妖魔鬼怪,红色的铁链,流着的蓝色的血。”病入膏肓了。
“喝了它。”我用一种命令的口吻,仿佛它是一杯毒药。
我的天堂鸟有一种诡异的味道,快乐的人喝有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不快乐的人喝只能当它是一杯毒药。我看到他锁成疙瘩的眉头。
你是找一种快乐的东东,所以你的灵魂驱使着走进了“你快乐所以我快乐”,这里真的能买到快乐吗?你看到一个笑得璀璨的小女生和墙上挂满千万种笑容的脸。你找不到一张属于自己的脸,你也想勉强笑一笑,但你的脸已经僵成一块面板了。那个小丫头递过来一杯“天堂鸟”,你犹豫着喝了下去,即使买不到快乐,买醉也是一件痛快的事。忽然你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你在鳄鱼的嘴里拼命挣扎着,黑色的唾液,撕扯着的红色的血液,忽然你象一阵龙卷风从鳄鱼的嘴里刮了出来,有一只蓝色的海豚,你纵身跑到它的身上,它飞了起来,又变成了一只天堂鸟。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岩浆、藻泥、海岩,突然让你的心有一种释然。
我看着他喝下这杯“毒酒”,我知道它的药效来了。这种酒具有与古罗马塔罗牌的神秘,每一个人喝下都有一种似幻似真似醉似清,但它最后都能给人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有一种自然的感觉。我看见他的脸上象上了漆,有了颜色,就连眼睛都有了一种光芒。
“我来寻找快乐,快乐是什么?”他迫不及待。
“快乐是很简单的东东。你为什么不快乐?”我反其道而问之。
“快乐不起来,有什么快乐的,人生来就是一种痛苦的轮回,对于我而言,就在等待着死亡。”他还是不快乐。
“死亡不可怕,怕的是畏惧死亡。你等待死亡,正是说明你害怕死亡,却又不得不直视死亡。”我变成了一个哲人。
“你使出所有的魔法,让我快乐吧,即使把我变成一只天堂鸟。”
“鸟儿有鸟儿的快乐,它追逐着绿叶和阳光;人有人的快乐,它在平凡的生命中追求着真实和平淡。你的不快乐,归根结底是因为你的心。你的心始终沉在海底,你如何能看得到大海的蔚蓝呢?”
让心快乐起来!他握住我的手,我感受了他蠢蠢欲动的心。
我挥动着小魔女的魔棒,用我最甜蜜最温柔的微笑,默化着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我发现,其实这个男人忧郁的眼神,象一汪浅浅的水,就是大海的眼泪,给人一种心动的感觉。
你听着这个小丫头关于快乐的长篇大论,她说天天对着镜子微笑一下,就是快乐。她就是一面镜子,笑灿如花,你想笑,但你的脸已僵住了,发不出这种最迷人的笑容。她说一个人不快乐的时候,回忆一下小时候,人只有在童年的时候才是最天真无邪快乐无罪的。你已经想不起来了,所有的记忆只停留在现在。她又说,人在实现自己某种愿望时应该很快乐?你有愿望吧,没有,理所当然地上了大学然后毕业工作,再然后呢?就象一条抛物线,最后还是尘埃落定。她又让你去帮助别人,让别人的快乐蔓延成自己的快乐。我连自己都帮助不了,如何去帮助别人?
他真的无药可救了?我知道他的心是向往快乐的,但无论我用尽什么方法,他都快乐不起来。我发脾气了:“走吧走吧,我这儿买不着你要的快乐,你真是连乞丐也不如。”我明白,我的最后一句话伤了他的心,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忧郁的眼神象一首无言的诗。
这一夜,我象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敌手,杀伤力很强的对手,似乎他要夺去我的快乐,不是我感染他,而是他传染了我。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都盼着这个人,我绞尽脑汗地想着快乐的绝招,想要给他最简单的幸福。
你真的很受伤,很受伤,难道真的不如一个乞丐?没有笑没有快乐没有幸福,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天荒地老。既然敌不过乞丐,不如真的做一回乞丐?没有道具,没有表面的伤痕和痛楚。你用尽全身力气地爬上那座海拔一千多米的山脉,你是从人烟稀少的小路爬上去的,一路荆棘。脸上忽然划出一道伤痕,涌出一种有温度的红,用手一摸,手上印上了一朵鲜艳的花。等残阳如血时,你已经蓬头垢面了,风儿吹乱了你的头发,荆棘条儿刺破了你的衣裳,沙儿吹到了你的脸上,给你的脸上了一种青色的颜料。你便成了一个乞丐了。
你饿了,肚子里冒出一股青水,那是绿色,生命的原始绿色。你缩成一团,窝在墙角。当你醒开眼睛时,鲜红的阳光刺着你的眼你的皮肤,你一句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闭上眼是黑睁开眼就是一片七彩。有一种硬硬的痛向你的身边砸来,你拾了起来,一个一角的钢崩,心里就有了这样真实的感觉,自己真是一个乞丐了。你摸摸那圆溜溜的钢崩,它的角边还留有好心人的体温,你把钢崩揣到心间,心里便涌出一丝温暖。
我一直在等着那个男人,我怀疑我的快乐都被他带走了。而他象一阵风,刮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我心里某个角落时常会惦起那个男人,忧郁的男人,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因为我没疗好他的伤,还是不知不觉我已中毒?
我站在绿色青苔的窗台边,想着那个谜一样的男人。忽然我看到一个乞丐,绝对是一个乞丐,他的怀里踹着一个馒头,热气腾腾的馒头。他走路的样子象是喝醉了,东倒西歪。他拿着那个馒头,想一口吞进贫穷的肚里。不远处路边的老柳树下靠着另外一个老乞儿,他的嘴角全是稀稀落落的水,脸上的沟壑象是一张老树皮。那个年轻乞丐停刹车了,熟悉而陌生的眼神,冒着热气的馒头握到了老乞儿的手中。老乞儿豁着牙咬着馒头,年轻乞丐的眼里流出了水汪汪的东东,他的嘴角露出了天下最真实最本色的笑。
我大声疾呼起来,狂奔出去,是他就是他!他的眼神忧郁里多了一份温柔,更多了一份沧桑。我和他,俩俩相望,围成了一个圆。
“天堂鸟,我终于看到了天堂鸟。”那个系我一身心的男人喃喃自语。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你终于找到了快乐。”我把两只手折成一只鸟,在他鸟窝般的头上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