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新蕾】蒋丽君/飞

西南作家·新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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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姓氏笔画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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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求:

  只接受原创、首发稿。作者文责自负,《西南作家》没有侦探之责,敬请作者留意。作者投稿时,请附上自己的文学创作简介、近期生活照。

文/蒋丽君(湖南益阳市一中高三)

  

 

  弟弟带回来好几本《皮皮鲁童话》,这是我童年时的最爱,随手拿起一本,就是小飞行员舒克贝塔的故事。舒克第一次驾驶直升飞机时满怀激动,它兴奋地想,“现在我已经不是老鼠了,是飞行员舒克。"读到这,我的心里仿佛有一个鸡蛋被敲破了,类似的隐隐的快乐像鸡仔一样探出头来,它力量弱小,稀疏的毛发上还残留着母胎的黏液—那是久久不曾被记起的童年记忆。

  说真的,我会飞,这一点都没有唬人,不过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啦。

  我在奶奶家度过了一段秘密的,快乐的童年。奶奶的家紧紧挨着乡村公路,即使没有一出门就迈上公路那么夸张,其间隔对于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孩来说也实在少的可怜。所幸,奶奶家旁边有一条窄窄的小巷,那是与邻居家的房屋之间留下的空隙,一穿过它,就像爱丽丝穿过兔子洞,一方小小的池塘与整整齐齐的菜田就出现在眼前。那年我7岁,小窄巷的背后就是我秘密的王国。我的双脚踩在坑坑洼洼的泥土上,却自认为像童话中踩着面包走路的女孩一样优雅;我在田野采集颜色各异的鲜花,把它们别在幻想中公主洁白的头纱;我把从奶奶家带出的种子一一种下,祈祷下雨后它们能早日发芽,我从田野,从泥土中汲取了无尽的乐趣,但因天性使然,我并没有多么亲近这方在我看来十分危险的池塘。然而就在我要厌倦这终日与泥土厮混的游戏时,她出现了。

  她也是住在奶奶家附近的小孩,年纪与我相仿。最初令我有些恼怒的是她家的后院直接就能接通了这块田野,那我的秘密王国岂不是她家的后花园?可随后她却像一位魔术师般,在这块土地上施展着神奇瑰丽的魔术,令我彻底折服于她的魅力。

  一开始我们是不太熟的。然而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友好却让我十分愿意亲近她。我跟随着她,去更远的田野,拓宽我们王国的疆土。记得在一个午后,神通广大的魔术师带我来到一条小溪前。准确地说,应该更像一个小水沟。小水沟的水极浅,只到大人的脚裸处。这条沟也不宽,大人们稍微使点劲就能跨过,但还是有人在上面铺了一块木板。毫不顾忌是否会受到责骂,她小小的身子趴在脏兮兮的木板上,然后伸出双手,在水里捞着什么。

  “你在捞虾米吗?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我的心中塞满了疑问。

  “不是。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的双手依旧没有停下来,对着特定的某个方位捞啊捞,可惜捞出来都是多得可以堆成山的空气。

  就在我也打算帮她捞一捞时,她的动作停下了。紧接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在她脸上,她兴奋地把手中之物捧到我的面前,语气难掩激动“你快看,这是什么。”

  我看向她的手中,是一团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挨在一起的透明的卵,每一颗卵的中央都有一颗黑芝麻似的圆点,像捧了一手晶莹的露珠。

  “是青蛙卵哦。”她的话语里好似聚集了所有的阳光,刷的一下,像开了闸,潮水一般的欣喜与兴奋涌上我的心头,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在金灿灿的闪光。

  直至今天,我依然记得清楚那是怎么样新奇的一种感受,一想起,就有巧克力在心中滋滋融化。她手中捧着的,是青蛙卵啊。不久后,这些透明的露珠就会化成小蝌蚪,小蝌蚪们一身懒腰,它们的四肢就长出来,成为一只会呱呱叫的青蛙了。之所以震撼,是因为这是直击心灵的生命的感受,生命演化的历程,生命的珍贵,生命的尊严,在我尚不能理解之时,就以这样鲜活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教会我终身对自然万物的敬畏。

  不过,还没有等到青蛙的进化成功,我要和她就分道扬镳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和她最后一次聚在一起玩时,她带我来到了禁区――那方池塘。

  关于池塘,最为鲜明的记忆是过年时叔叔扔在里面的雷鸣,所谓雷鸣,就是一种威力很大的花炮。在这小小的池塘里丢上一枚,就能瞬间激起一朵半人高的水花,其响声之大叫人震耳欲聋,的确不负雷鸣之称。叔叔说这是大人才可以放的炮,原来很多大人心里也住着一个喜欢放炮的小孩。

  她带我来到池塘边时,我心里有点忐忑,一是叔叔放出的鞭炮委实给我留下阴影,二是妈妈一直告诉我让我远离池塘,三是――“我不会游泳,而且这个池塘里面有小鱼,说不准会咬人的。”

  “小鱼是不会咬人的,只有电视里的鲨鱼才会。”她用手指了指上面,“而且我是带你来爬树的。”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她所谓的树时,不禁呆住了。那是我从未注意过的扎根在池塘边的一棵低矮的树,它的树干在距树根不到30厘米的地方就分裂成两部分,像人张开的双腿,又有许多枝桠在其上继续分裂,像蜘蛛织出的网一般繁多错杂,奇特的是,树干的中间有部分凹陷,一眼望去,像爷爷坐的藤椅。可是这把藤椅不好坐,因为它整个都架在池塘的水面上。

  “这颗树很好爬的,而且也很结实,”看到我的迟疑,她像是为了证明,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这颗树,轻盈得像一只掠过水面的蜻蜓。

  我还在犹豫,然而心里已经燃起了跃跃欲试的小火苗。

  “这可是我的秘密哦。”这个纵火犯,用秘密这两个字在我心头泼上了一大桶汽油,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爬上了树,并没有她那样的轻松,也没有我想象的为难。爬上树的那一刻,所有的担忧与惊惧竟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雾一般的轻盈。

  “你有没有感觉好像躺在云朵上?”她和我紧紧挨着,两手各抓住一根树枝,靠在树干上的凹陷里,就像熟睡在摇篮中的婴儿一样安心。

  “有啊。”我又问她“你不担心掉进池塘吗?”

  “没关系的,我们是在开飞机。”说着,她拉住树枝摇晃了几下,像在拉动飞机的操纵杆。

  “呜-呜-呜-”我学着引擎发动的声音大叫起来“呜-呜-呜-”她也和我一起模仿:“请注意,飞机起飞咯!”

  我闭上眼,好似真的有了失重的感觉,我好像在驾驶飞机向上飞,又好像变成了天上的一朵云,自由自在的漂浮着,随心所欲地追赶一阵风。

  说真的,我会飞,这一点可没有唬人。不过这是我小时候的事啦。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一种无忧无虑的快乐,用最细密的滤纸也虑不出杂质的纯真,托举着我的灵魂一直向上,向上飞升,抵达自由的空中。

  而她,我的玩伴呢,此后我便回了城里,我们之间那种隐隐约约的联系很快就被时间的利刃切断,偶尔几次回乡,她的身边已有了其他的嬉笑打闹的朋友,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地把对方收入了名叫过去的胶囊。

  过年时奶奶也曾提起她,大多是这孩子读书不用功啦的,不听家长话啦诸如此类的评价,当然少不了对我的夸奖,就像她倒谷子一样,把一箩筐的爱毫无保留地倾倒在我身上。从奶奶浓重的乡音之中,我大概听出了她的名字的轮廓。然而究竟是叫“思婷”还是“思琴”呢?

  十七岁的我,此时竟如此思念七岁的她,但也许思念的不是她,而是七岁那年露珠般的青蛙卵和自由的翅膀。

    

  【曾令琪主编点评】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话。童年的鲁迅,有百草园嬉戏;本文作者的童年,有与众不同的异想天开。那一段难忘的生活,至今仍然梦绕魂牵,足以说明童年在我们成长中的份量。

  

    

                                         

   

  小作家简介

  蒋丽君,湖南益阳市一中高三,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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