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的是更多时间而非更多体位法

2018年,在征求作者Magnolia,和译者Daniel的同意之后,我在微博上分享过这篇文章。

近三年之后,再去看这篇文章,还是觉得日久弥新。

“我们需要的是更多时间体会,而不是更多的体位法。”

前言

图片来自于Ashtanga Parampara网站

Photo Credit: Tom Rosenthal

文章的作者是我的老师Magnolia。不管是我一个人在练习的时候,还是在教室里教课的时候,我时常想念她。跟随她练习,做她助教的两三年,是我挨骂最多的日子,也是成长进步很大的一段时间。由于Pattabhi Jois的性侵事件,她已经停止了阿斯汤伽瑜伽的练习和教课。

译者是台湾的Daniel伍立人老师,我最喜欢的瑜伽练习者之一。毕业于台大新闻所,他是《瑜伽玛拉》和《传承》两本书的译者。谦虚而有礼貌,整个人带着一种踏实和稳定,是他给我的印象。

原文链接🔗:

https://www.sonima.com/yoga/yoga-articles/yoga-progress/?fbclid=IwAR0Qpl9H0RQN1aR9vIbcAOa4zxTyBIUKLEXGCccp6v3nKoA4ohmejkBbsZ0

我從停滯八年中學到了什麼

作者 Magnolia Zuniga

译者 伍立人 Daniel Wu

我在九零年代中期認識了Ashtanga,一年之內學完了第一級。對我來說,瑜伽滿簡單的,至少需要柔軟度的動作都難不倒我,這可能得歸功於年輕時曾經練過體操,又喜歡運動吧。我愛上了這個練習,很快就知道我以後想當瑜伽老師,這意味著我必須去印度的Mysore,也就是Ashtanga的發源地,希望有朝一日能獲得認證。練了七年的第一級之後,我終於存夠了錢,也鼓足了勇氣,前往Ashtanga的源頭。

我在2003年第一次去Mysore,Pattabhi Jois和他的孫子Sharath Jois在一個半月之內,就把第二級的動作全部教給我。來印度之前的七年,我在家只練過第一級,所以我覺得第二級來得太快,很挑戰、很有趣,也很辛苦。第二級的目的是淨化神經系統,跟我過去練的第一級截然不同,常常刺激到超出我的負荷,卻又恰如其分的符合我的需要。我最終回到舊金山,帶著全新的練習,也有了全新的目標。

图片来自于Instagram

Photo Credit: SandyCityDance

後來的八年,我依然持續去Mysore,天真地以為每一趟旅程都會跟第一年一樣,在短時間內學到大量的動作,但是第一年的狀況再也沒重演過。整整八年,我沒有學到一個新動作。

我還記得我一度問我的老師Sharath——也就是Ashtanga最主要的傳承者—我的練習是否有需要改變的地方。老實說,我只是想藉這個問問題的機會讓他知道還有我這個學生而已。他建議我繼續練習,還保證時候到了自然會教我新動作。他當時的回答讓我安心不少,不過隔年,一切還是沒變,唯一變的是我覺得更挫折了。我看著比我晚來Mysore的學生練到第三級,甚至更後面;我看著很多第二級動作都還不穩的同學也漸漸超越我。雖然我們都知道體位法只是瑜伽的一小部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跟別人比較。我覺得自己很孤單,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偶爾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再怎麼說,我也是個認真的學生。我沒有任何其他的老師,我只跟隨Pattabhi Jois和Sharath學習,我回國後也沒有自己偷練他們沒教我的動作。我的身體比大多數人靈活,可以輕鬆做到很多體位法。那麼為什麼我還沒有從第二級畢業?其他認證老師的反應也讓我更加困惑,有人問我練習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有人覺得Sharath可能忘了我,或是故意無視我的存在,甚至有老師主動提議教我第三級,儘管他們不認識我,也不了解我的練習狀況。然而,沒有人告訴我,也許我還沒準備好。完全沒有人這麼說過。

2007年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戰戰兢兢的問Sharath可不可以教我一些新動作,他說我不夠強壯,不能練第三級,還說我的脊椎不夠穩定,現在練第三級可能會受傷。他只是冷冷的說:「等你準備好了,我會教你。」聽到他明白地告訴我原因,我反而鬆了一口氣,但是我還是有些疑惑:第三級不是會讓我們更強壯、更穩定嗎?練了第三級,關節活動性過大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有一天,我出於好奇的試了Eka Pada Bakasana A,那是第三級的許多手平衡動作之一(也是最難的)。我使盡全力的推地板,一邊找平衡,一邊努力把頭抬起來。我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與意志力,結果還是摔在地上顫抖。我這才知道我對動作的慾望遠遠超過我的能力。

最令我慚愧的是,我不信任我的老師。我只是貪圖動作,把體位法當成佔有、征服的目標。其實像我這麼膚淺的大有人在,人人都想練第三級,每個老師也都想教第三級。第三級彷彿是練習者夢寐以求的聖杯,是菁英族群的象徵。當我看清這一點之後,我決定聆聽自己內在的聲音,堅定自己的信念。

說實在的,雖然當時已經規律的練了四年第二級,我的呼吸還是短淺、凌亂。自我練習的時候,我不時需要短暫的休息,好讓心跳稍微慢下來。但是到了口令課的時候,來過印度的人都知道,平常練習中的缺點根本無所遁形,所以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不足的地方在哪裡。

最後我想通了,既然我以後還是會繼續投資這麼多的時間、體力、金錢去印度跟Sharath學習,那麼我就必須完全信任他。接下來的四年,我把我的注意力(和執著)從體位法轉移開來,努力全程穩定呼吸,我不再跟別人談論我的練習,也不再聽別人的意見。

图片来自于Instagram

那四年對我的練習來說非常關鍵,我不只讓練習二級時的呼吸穩定下來,也感受到神經系統日趨平衡,心智隨之平靜。我的情緒變得比較穩定,內在的思緒、反應也不再像以往那麼戲劇化。同時,我對bandha也有了嶄新的體會,知道如何用這內在的鎖印控制練習體位法所建立的能量、力氣,以及身體與靈性的智慧。儘管我早就聽說過bandha是什麼,但是或許因為身體太過柔軟,所以一直不懂怎麼把鎖印應用在實際練習上。這份對bandha的覺知,強化、穩定了我的脊椎、肩膀,這是練習第三級的手平衡時非常重要的基礎。

Sharath發現我的改變之後就開始教我第三級。我大概去了印度三次,在一年半之內就把三級學完了。當時我的髖關節和肩膀已經穩定許多,所以練得還算安全。第三級雖然非常累人,對我來說卻不再是不可能,同時也很安全、很奧妙。這些年來,我很幸運的沒受過什麼大傷。現在又過了六年,回首過去,我由衷的感謝Sharath讓我停在原地這麼久。

我們很容易指責學生太貪心,但是老師也難辭其咎。只有親身練習第三級多年的認證老師才能安全、適當的教導這些進階體位法。最重要的,老師必須清楚了解學生每天的自我練習,不該在偶爾週末才辦一次的研習課或是retreat中加動作給初次見面的學生。雖然過去那些年,我怎麼也想不通,但現在我終於了解停滯在一個序列或某個動作很多年真的沒什麼不好。唯有這樣,我們才能更了解瑜伽。如果學生或老師缺乏耐心,或是企圖心太強,就更有停下來的必要。我們需要的是更多時間體會,而非更多體位法。

Daniel Wu

Photo Credit: Ajerry Sung

写在最后

我们很容易贪心,总是想要下一个体式。却忘了瑜伽练习的目标是为了让我们更稳定,而不是去做到更多的体位法。

不着急,细水长流去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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