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在一卷书中郊游踏青(9首)
在一卷书中郊游踏青
1
咏景山水，可钢可柔，
怎耐词语造化弄人——
缭绕的字句窥出诗艺一纵两横
让霜桥并虹栖岸抚风似水
扫几句春雨，锄几缕兰韵
映砚一挑，桃红柳绿
梨屑似雪，爿爿尘濡若烟
苇雾芦雁塔影
亭览榭眺廊抱
字字如栏，句句婷摇
2
词檐凿式，勾诗逗语
依窗写作凸凹岩岫般的修辞
竹荫赛琴，篁园若笙
丝丝入扣的影黛沿山濡沫
洇出些奇峰，孤绝独居
眉水反溯湖畔泊舟映了点迹象
墨痕样的槐聚松翠
却似潦倒的词意向外一阔
转入莺啼远处的村落
3
光灿燕燕于飞的丛林
不会有仙踪寸掩
况能随势借逮退隐的诗味
若苍苍离院别馆恳求春藻
撷英的词义于句式下
聆听字符过耳一咏，
且诵一些勺子敏的词汇
如峰峰峙峦自然居安思危
叵测菡萏倩窕
邀狐魅山鬼在虎皮一晃的
诗篱下洞见
豹身斑斑点点滴滴的花园
并双娇屹立
“妖与鬼”的颂歌
1
妖娆的月光下瘦骨嶙峋
累累白骨似玉树临风
骷髅头如祭司身披遮雨耸肩挑檐的斗篷
呼啸的大雨
在迹痕斑斑点点滴滴苍苍的丛林
让闪电写满嚼英咀华的符咒
林中滴水将一尊法老王似的头颅
注满酒浆——
2
我且饮下……
我知道
这是拜我的父亲所赐
给予神圣的启示
尊他所谓人鬼不分的妖娆
一声声雷霆
疯狂肆虐
如我的母亲在地狱里击鼓
并落入我瓦蓝的耳朵
我的掌心
3
大地。林中的光芒
精灵。结队迎接我的光临
锃光瓦亮的水如歌声
霄汉的银河
决堤了么？
纵有踅倾之水
牵虹寄霓悬落
从妖，妩媚的眼中
从鬼，狰狞的眸子
滚出……
迸溅流溢奔涌——
4
请把属于我父亲的那尊法老王的骷髅头
套在我的头上
青鬼刺青
禽兽黥面
妖娆的女鬼骑虎驰来
将华丽繁文缛节的丛林印在周身
一双硕乳在雨中
顶着鹤顶红王冠上那颗
闪闪发亮的红玛瑙珠
如宝石般璀璨
5
我的母亲手持从太阳殿中
拣选的一对刑天舞干戚的鬼手
在鼓上敲击
雨水沿瀑布倾吐
飞溅她的脸庞
母亲圣洁的乳房如白骨
女娲般一丝不挂的周身
如嫦娥奔月
在波涛汹涌的光中
雨哗哗倾落
似翡翠琥珀色嘶吼
一堆盛开的眼睛蛇
请走开
我要拥抱我的母亲
却被绚丽夺目的闪电劈开
6
仙人悲咒魁拔的电闪雷鸣
茁壮生长的祭坛
在向上疯涨
我的两颗眼珠
如钻头
钻石飞蹿
饱含火矩之辉
一粒粒琼瑶
倒扣下来
给予鬼哭狼嚎般的辉灿
7
魍魉魑魅在辉灿
熠熠生辉的大雨
倾盆滂沱
波澜壮阔
汹涌澎湃洵美勋伟的大祭司在咆哮
化为雨声点点倾诉
他在坦诚坦荡中诉说
如砥似锥，如针一样
8
大宗师请在刀砍斧劈中将脸贴在我的脸
继续诉说……
请让尖锐的面具诉说
砥砺前行——
妖刀如姖如姬的艳雨
飞闪入林的仙鬼
在雨中狂奔的青蛇白蛇
魍魉魑魅……
祭坛的心，已碎！
大地，在粉碎中化为水！
碎成齑粉，碎成石头
穹隆，被女娲补天炼金术
万吨黄金下坠！
瓦蓝的天空鬼雨颠覆妖霾怒卷
雨吞噬万物吐出翡翠琥珀色的光
也将被倾天的雷霆肆虐掩盖
碎成一堆堆燧石篝火状的白骨、粉未……
9
滂沱的雨升上去——
会抵达天堂么？
而乌云下降
携带九万里奔雷能在寐语者荣耀的心中
抵达幻境么？
与妖作伴——
和鬼隔堵墙而居
一定很惬意
咆哮的幻象种种迹象
为神秘所攫取的名字
被鬼魅击中捏在掌心
扼住我喉管里一根针样的钻石棒
10
我曾忆及的童年……
我曾经去墓地找女鬼
睡在坟头边——
三天半夜都没见的鬼影
女鬼
你是否归我所有？
归于我的怀抱
被我征服被我亲吻
她蔻丹一样的唇上
钻头花朵的舌
石榴血红而晶亮的贝齿
口口声声入耳的啼哭啜泣
赋予了神示的诗篇
而在圣殿鬼域妖娆的宫腋
后来听人言
鬼自下雨方出
我又逡巡在雨夜
像一只趾爪下盛开晦涩之花的豹子
等待白驹过隙、骑我的女鬼光临
果然所见到了
走近一看是我的舅舅
我不怕鬼的
因为那次经历
也不信鬼
还很想见鬼
甚至对鬼有了莫名的伤感和景仰
尤其是夜晚
风烁雨骤坟穴磷火纵横捭阖
让女鬼占有一回
11
在爻刻卜辞上
有仙后妖姬的体温
拜鬼所赐！
我看一只妖娆的狐狸
在鬼身上绚丽呈现
尊之所详啼血的杜鹃衔着媚娇
仙后在飞翔
在枕前雨濡染玛瑙石的
红尘下。粒粒雪豹纹的雨丝
穿针引线在诡异盛开
一只富丽堂皇开屏的孔雀
是妖和魅，鬼或仙？
妩媚缭绕多姿的人鬼既设的花园
虎在周身缠绕丛林的皮上漫步
而瘦骨嶙峋的郊寒岛瘦……
你们是诗僧，还是诗鬼？
李贺我允准你化身魅惑靠近我
用凸凹不平的趾爪或肉垫
抚摸。将我拍醒——
我在鬼酒华丽的醉宫见识了
一个仙后
在莎士比亚仲夏之梦里
花苑里的仙子
正抱一头丑驴酣睡
叶芝请用你的幻象或摧眠术
招引他们……
导 师
1
泰晤士河，是平静的——
大英图书馆顶层的钟也寂静无声
尽量不去打扰读书人
翻阅资料他用一生去写作
日尔曼人精神
犹太人的炼狱
缠绵的莱茵河水无私奉献
2
一个寂静无声的大厅
除了皮鞋磨擦地板的细微声
和羽毛笔划过政治经济学定律
演草纸琐碎的轻触
似乎一切都是安逸的
莱茵报的主笔——
从波恩大学转至柏林大学就读
一个博士生。一个小人物。
一个贵族女儿整整等待了七年
3
她在给未婚夫的信中说
你的形象在我面前是多么
光辉灿烂多么威武堂皇……
他们的结合完全是无私的
贫瘠对之而言就是奉献——
在另一封写朋友的信中
她如是言，因为这里奶妈
工钱太高，我尽管前胸后背
都疼得厉害，但还是坚持
自己给孩子喂奶
3
这可怜的孩子从我身上
吸走了多过的悲伤和忧虑——
所以他一直体弱多病
日日夜夜忍受剧烈的痛苦
他出生以来，还没一夜
能睡三个小时以上
最近又加剧的抽风
所以孩子终日在死亡线挣扎
4
由于这些病痛，他拼命吸奶
以致我的乳房被吸伤裂口了
鲜血常流进他抖动的小嘴
有一天，我抱着他
突然房东来要我付给她
五英镑欠款
可我手头没有钱……
看京戏“梦魇中的花蕊夫人
兜底瞧，白焦墨韵才子书
将在午时既赏
小金贝勒爷送票
说才排好
花蕊夫人一出
还没公演
正赶上这位唐爷在堂
劳烦您一瞅
这戏得不得“巧儿”
恁晌午赶趟儿
您且往这儿观——
怎么这会子，就面带春风
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柳暗花明……
一秃噜嘴儿，改京腔京韵
四川话成了北京音儿……
嘿，京戏，“城头十万铁甲兵
更无一个是男儿”
那叫怎么说——瞧这话
且行且珍惜……
够邪性，也耐烦，且朝下观
打小起，幼能文，擅宫词
得幸于后蜀后主孟昶
封慧妃，赐号花蕊夫人……
被宋兵包围。国中仍宴饮
——淫娱。“降了”！满城飘黄旗
况落得，被虏汴京，食尸鬼
忧愤玷污，簪花遍地……
欺凌受辱，魂扫御街的词怨
庭院深深深几许
囚鸟沐身待帝赏
一枝花艳，两泪湿裳！
出什么幺蛾子
后主孟昶独上高楼
星子映眸
白绫一袭自缢于春芳亭下
泊尸如舟……
野 豹
1
聚香集朵，全在这豹身上演示
图案的玻璃窗
隽刻青铜器般的皮囊
铁骨铮铮瘦骨嶙峋
却选择匕首一样锋利的趾爪
用肉垫敲击丛林的鼓面
使大地洞开呈现出地狱的绚烂
一共九十九层，如豹身璀璨
。烟火缭绕的豹子
妖娆的母豹傲视群雄的雄豹
三两粒野火，在它身上漫延
犹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在毛著里——
逡巡的豹子是游击战的专家
但在现实中，它却花团锦簇
如花蕊夫人一般咏诵
辞藻欲掩故彰朴素如翡翠石
隔开夜色白昼如一块镶着
图案的磨砂玻璃，却拥有……
琥珀色的质感琉璃似的光晕
2
宵夜的蒸汽筏
在怀抱氤氲之息的蝴蝶筏上
打开眸子深陷的灯盏
它是如何地深谋远虑
却激励黑暗潜行
让身着丛林词汇的黑衣人
在暗中偷窥
一丝不挂如美女般沐浴的豹身
豹纹来自于繁星璀灿
在穹隆屋宇根根草茎笔立
铁声的声音环抱豹身
启示着哲学的定义
3
是否在笼中
这被困在宇宙铁笼子里的豹子
汽笛似的咆哮
给予自然的箫声
豹子头如王冠堆金凿玉流苏般的
豹须，似冕旒熠熠熠生辉
其吻，波云诡谲，波澜壮阔
颚多变如钉聚
词语叮叮，充满的楚辞般讴颂
似屈原再世
却比婵娟更曼妙！
借斑竹点点滴滴的泪痕
浮想联翩
犹胜岳阳楼记或凤凰诗的文字
在黄鹤楼前撞开一扇门
4
在武汉步行街头逡巡的豹子
穿着体贴崩紧周身豹纹的连衣裙
在橱窗前停顿
旗袍似的豹纹显得过于鲜艳
不适合它，而它对橱窗
指指点点，对男友说
“你看这只豹子，多么妩媚”
“而我的性情更像一匹雪豹”
5
吃着冰淇淋的母豹
被来自遥远丛林高山中的一组
照片所吸引。其中悠闲的豹子
在疏阔踱发。更让它迷恋
它说，“我多想变成一只豹子”
“头枕双肩的豹皮与侣交媾”
用头拱立如虹的豹子
在陡峭而徒有虚名的都市楼前
陷入一种迷惘……
“我们的家，怎么又换了”
“它应该是巢穴……
而不应该是山洞”，母豹说
6
涂指甲油的母豹
用涂爵士蔻丹的手抽丝剥茧
钉子一样尖锐的指甲
比高跟鞋锃亮
现在，它身披豹纹的裘皮大衣
进入房间，豹房
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
它在饰有豹纹瓷砖的淋雨前
果然呈现出一丝不挂的模样……
从生理学上讲
它的乳房更像一对豹乳
而它周身却光滑如玉
字字珠玑般似贝壳一样亮
7
毋庸置疑
在悬崖前停顿的豹子肯定是假的
而它的前世一定是一位女郎
它长发飘飘的样子
多么可人！凸凹耸立的身躯
更为诱人。这样一位母豹
才是真豹。后世经伦的硕乳
屹立不倒充满了争议感
性感的豹身
纤细窈窕像一枚针
穿针引线的豹乳钓起
淋雨器上的雾……
林中滴水——
却在洗浴间哗哗作响
梦笔生花
雨伞，在词语上随雨滑的山道入山
愿能梦笔生花。
借描画晴日的笔，轻轻一点，
哪堪雨声滴落，湿了半边。
松涛涌动，枝蔓臃肿。
月下肥美的溪水如碧玉在石上结网，
淙淙流淌，润泽横刀断水
搏得燕瘦之笔，勾勒夏季的波澜。
我虽倒影如蓝！借霓裳环肥山色
山啸若瀑
载不动纵容之虎，
如琥珀般挑动斑驳之皮，
逃离那牢笼永驻之躯。
以瘦弱，环抱肥美之肆
妄自非薄，凭栏欣赏肉体的赠予
也必被狂颠所困，走不出魂魄蕃篱。
拥山独卧，寻花园般移动的豹子
拈花惹草，孤单如仙人离群索居
梦笔成花，诉颂一夜焦急！
或走不出自己的肉帐
撑开伞让雨水灌输彻悟雨水
宁静安逸于平和
牢记一只奔涌的豹子从我肉体中
奔离。
入出山囿，邂逅妖娆的山鬼
披发入山，出世入世
画出琴匣里的咆哮，虎啸山林的果敢
若杜鹃啼血，撕碎干裂之身
仍如虎状，扯虎皮为衣。
我是仙人升天之梯
虎皮的斑纹，即能载人上升！
见一只错纵复杂之豹
那花园般惊颤的豹子在升天之梯上奔跑
携群山入天宫，
如起义者挥动手中虎皮呼喊
震动山脊之水流淌
为血色之虎求一支画笔描写什么皮状的画卷
虎皮如何斑斓绚丽。
今天二月二
今天二月二，龙拈花惹草，
凤摆杨柳，惊蛰将至。
云蒸霞蔚，蝶开始恋花，
蜂翅英择，该出游踏青了！
我和老婆在街上走……
踏马路。风如，小美人
一圈一圈地打旋，吹起三尺寒
一圈圈的绿，从尘埃里，
挤出花的奶香和牛背上的笛声，
但我们看不见。
仅见一支时装队在街头舞台上
上演。一幕幕的风！！
在幕后，有千窗百孔……
一层层涤洗吧，胭脂秀场，
我绣一斛珠到紫荆山。
那大楼商场里有以讹传讹，
尔虞我诈。
二月二，没有月光……
大白天也没惊蛰的虫！
逛街累得慌朝老婆埋怨说，
三八都过了怎么才到二月二。
阴历和阳历从阳光下漏出去，
奔走。而我在
一堆老婆挑剔的目光守望
购物街上，
衣帜高悬梨花带雨
桃之夭夭的风
从老婆腋下和购买的衣服罅隙
错开，溜掉
我则手提那些衣服
认凭双手偎红依翠
而老婆则在抽丝剥茧中继续挑
她怎么挑不出一只惊蛰的虫子
让姿手变蝴蝶
飞上！姹紫嫣红衣服的花丛，
老婆啊能不能吃点东西
让胃变成蜜蜂去采蜜
用两条腿当桅杆撑起一个家庭
，千帆过尽皆不是……
哪家饭店才开张？
老婆要吃新店的粉儿
我却在怀旧！想吃坛子肉焖饼
吟闻笛声声惨，
赋予了二月二的街市
郊外。定有一把刀子
在草尖上行走！
我用脚趾量，且趾高气扬
蹭老婆的饭，一边悠扬地
想着我的坛子肉。
商市街
到商市街捉月看霓裳夜景，
虹，灯火阑珊……
观游人如鱼穿梭、斜织、游弋
夹竹桃似的春院，
楼头瓦棱檐角耸翘——
飒飒凋风沐雨。
掬兰拾蕙，红男绿女……
登临穹隆筛酒歌诗妓坊见柳咏
听花榭汀芳溪染帘笼。
恰夜宵吐鲜，拥词粉廊……
别厢。眼眸。东邻
水晶玲珑串串灯颤波云诡谲
点不亮。星际繁华
丽影裙黛笙箫嵌桃花劫难
一万峰如眠阁攀琼花
层叠似千奇百怪的商市街
遛狗人。携女巧笑
衣帜翻卷若雪，红袖瘦管
旋转一晃，且坐在临街饭铺
问伙计可有蒸乳鸽
劳驾整两屉汤包三碗馄饨
弄一壶玉壶春
呷一口，还是那味儿
商市街的色是蜃楼蓬莱阁里的
落差。裙女才度
鸿爪又临，一出出状元红
掩饰着白又带紫挂翠
碧柔软拖一份青……
绞尽脑汁的日色明天吉星高照
夕烟妍雪，宫灯悬彩
猛将云帕丢尽，掷地有声
一大会址
1
坐着的坐着，站着的都站起来
这些蜡像
如烛光在我心中盛开
毕竟没有节点么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会议
选举了领导人
推荐了书记官
还有一两个外国人与会
参加争论
2
一共13个人像抽空赶考一样
其中几个还请了假
有一个携妻顺便旅游
还有两个
是代别人与会的
仿佛一群乌合之众。
一群知识界的晚辈。
有几个是前朝的举人秀才
有几个确实是前辈
年龄错了十几岁——
3
两个主要干部都没有参加
却当了领导
一个偷偷摸摸的人
探头探脑
却被支开
迁移到嘉兴南湖一个画舫上的
会议。船头
坐着一位姿色娟秀身材
娉婷的女子
打伞的女人在张望……
剖析中国的学说在船内绽放
4
其中两个，后来成了汉奸！
另外两个，脱党
还有一个，成了托派。
法租界贝勒路树德里3号
后来称作，望志路，106号
现改为，兴业路，76号——
二层楼上，一圈座椅
一些过眼云烟在涤荡中
屹立不倒……
有些人毅然决然走向了反面
作者简介
唐明，著名作家、学者、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历史学家。河南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闻香识玉：中国古代女子闺房脂粉文化史》(上海三联书店版)、《香国纪：中国历代闺阁演变》(人民日报出版社版)等书，长篇小说《淘米水》《鼠群》《中午》等，长短诗三千余首，另有《中国兵器史》《中国佛典钩沉》《中西方艺术史鉴》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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