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原创】难得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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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三月上旬摔伤，理直气壮去发廊开卡洗头。先生赞许，说会照顾自己。

五月上旬，脸部已经可以碰水。先生问怎么还去发廊洗头？我说卡里还有一些钱。

又被赞许，说会当家。

店长开始亲推续卡，三个回合，我败阵续卡。

说实话，打败我的，不是店长，是单纯的用户体验。

躺倒，洗头按摩；坐着，吹干吹顺。

像个废柴一样就可以美美哒。

25蚊，哒两天，每天12蚊半。

算到这里，我就会不由自主将12.5×365=4562.5。

嗯嗯，产不多是一部华为Mate 20X。

二

然鹅，洗头一时爽，一直洗一直爽啊。

假设“爽”的感觉可以量化，采用百分制计算，在发廊洗和吹约一小时，80分（之所以只有80，是因为谈话很少有极度愉悦的）；干净柔顺一整天24小时，平均每小时90分，其中有6个小时能达到峰值95分；后面20小时，80分；最后的3小时在下一次洗头的计划、期待、行动中，是比峰值底一档的85分。

在家里洗，吹干后的其中6小时，90分；其他时间都在70分左右。

废柴的快乐，四体不勤应该排在首位吧。

三

现在谈谈做废柴的一些不快乐。

首先，痛苦的根源多了。

雨天淌水三分钟去洗头，像个傻叉。

遇到“查户口式”的洗头姑娘，忍得很辛苦。

愚蠢的掐算赶上客多排队，默默等候一个小时，想给自己嘴巴子。

最重要的，似乎失去了自己洗头几十年里间建立的快乐：

猛下水间醍醐灌顶——经常想起梁实秋的“痛加涤荡”；准确迅速地抓痒时清晰的痛快；以及用了护发素指间的顺滑。仔细清洗后，必须接整盆水，头发完全浸泡其间，猛地抬起——也可以很慢很慢，头发啊，像一道黑色的瀑布，水滴如同珍珠串滑落。

这时候，总会想起少儿时期的夏天，在老家那口仙人井，一帮女孩子打水洗头的情景。我深深地把脑袋埋进锑桶，然后抬头，看自己的黑瀑布和白水珠。

喜悦在撞击心腔。

我们爱自己的身体和容颜。

多年以后，我知道那种场景可以命名为仪式感。

这种仪式感，只有我弯着腰，把脑袋放进盛满清水的器皿里，尔后抬起，才有。

在发廊，不会有。

四

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如果发廊里的废柴式快乐算作“难得之货”，渐渐地不愿意自己洗头，失去几十年建立的仪式感一样的快乐是“令人行妨”，那么我需要警惕自己的缴械。即使有一天，发廊关门了，或者没钱去发廊了，我也能自己高高兴兴地去洗头。

推演开去。

当你处于甜美的环境，如被人赞誉，被人宠爱，乃至只是被人认可，都是“难得之货”。都需要自我警觉，抽身一尺，免得被这时候的欢喜俘虏，沉溺其中。当甜美不再，赞誉宠爱消失，你也有能力抽身、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