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练习正念,我走出了抑郁焦虑
第一部分 就医经历和经验教训
我是14年得的焦虑症和抑郁症。咱们都知道得了这个病,都有一定的病耻感,我不敢跟任何人说。看病也是偷偷摸摸的。就在我们当地找了个荣军医院,就是说所谓的精神病医院。大夫给我开一些药,断断续续吃,但这个药没有起作用,病情开始越来越严重。
后来,没办法了,就到了咱们一线城市一家专门治抑郁症/焦虑症的专科医院。在那住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以后,还是效果不好,病情越来越严重。住院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好,比如说这个医院大夫看病的态度,令人心里很不舒服。后来我就不想在这家医院看病,对这家医院失去了信心。
但是病没好,还是得想办法去治病。我爱人一路不离不弃的,一直陪伴我四处求医。我爱人也不好意思和当地同学们讲,就和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同学说了这情况,看有没有渠道帮忙了解下。
这个同学呢,给我们发了一篇文章。他说有一个健心房(健心家园前称),现在专门弄这个,你可以试一试。后来我爱人加了健心家园公众号了解情况,这个公众号正好搞直播,北大六院医生讲焦虑症。这个大夫讲的挺好的,而且特别有亲和力,我就感觉有了希望。
我开始在“好大夫”上联系北大六院这个大夫,联系好后我就直奔北大六院。去了以后跟大夫说了情况,六院这个大夫特别好,仔细听我说,给我调药。后来,把旧的药一步一步往下减,减的越来越少。然后把新药一步一步往上加。病情慢慢控制住了。
六院这个大夫特别好。他跟你交流以后,你有一种信任感。老百姓经常说这话,你觉得这个大夫特别好的时候,可能病就好了一半。如果这个大夫不好,病没看好,反而加重了。这是切切实实的体会。
那天有个同学跟我交流,他说在医院看病,大夫说这种病就治不好。你说大夫老这么说,你还治什么病?不仅治不了病,还带着负担回去了。他说有个大夫给开药的时候玩手机。像这样的大夫,我劝你还是换一家医院,或者另找大夫。别耗下去,耽误时间。因为即使是真心给你看病,但你已经失去信任了,也就没有信心了。
所以我劝你还是及早地换一个大夫比较好。如果你跟大夫交流过后,取得信任,以后就找这个主治大夫长期看。这是我跟大伙分享的一个经验。我这个主治大夫就特别负责,我现在有时候用电话或微信上和他交流一下。医患关系建立起来,这就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始。
第二部分 练习正念的体会
大家都知道,我们之所以有这个病,主要是我们认知上出了偏差。我们固有的核心观念起了很大的影响。从六院回来以后,我就开始报名健心家园这个第五期的正念课和第六期的CBT认知行为疗法课程。
抑郁症不是一天形成的,是你长期以来认知上的错误导致你最后出现这个结果。既然我们学了正念和CBT,就应该知道是我们的认知上出了问题。大夫用药把病控制住了,接下来是要让这个病彻底好,或者是停药。你就必须从根本上来改变认知。既然我们的病来自于认知,那我们就必须去改正我们的认知,这才能从根本上治愈。
我是先学的正念,刚开始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比如一开始葡萄干练习。这葡萄干怎么就能治病?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后来正念课一共上了八节,老师是北京理工大学的李波博士。特别认真、负责、耐心。非常感谢他!就这么练了八周,按老师布置的功课,每天早晨练,每天晚上也练。说实在,一开始练的时候,尤其每天早晨练的时候,我连五分钟都坐不住,心里焦虑。有时候坐不住了,就躺下。但是我没有放弃,万事开头难。今天练五分钟,明天练六分钟。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就开始能坐得住。
大概练了有三周多的时候,自我感觉就很好,感觉自己身上很轻松,不像以前那么焦虑了。有时候早上在外头,朋友或同事碰见说我状态挺好,跟以前不一样了。旁观者清,我就更有信心了。每天早晨也练,晚上也练。按老师布置的,一天要练三/四次,就这么一直练。这一年左右,我练习风雨无阻,状态越来越好
你养成一种习惯,就不觉得是负担,就是必须做的。现在,我每天晚上要不出去的话,就觉得特别不舒服。每天晚上吃完饭,看完新闻联播,就开始出去快走,然后慢跑。大概9点半左右回来,就开始做正念练习,50分钟左右。我就这么着,习惯了,日常生活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练习是必须做的。这么着坚持下来,一直走到现在。
好多人问这个正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举个正念状态的例子。
比如洗碗,如果处于正念状态,你碗也洗了,还觉得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家里人也高兴。如果你不处于正念状态上,你洗了碗,思想跑到别的地方了,你还觉得很累,觉得这是很不愉快的一件事情。既然正念给我们带来这么多好处,那为什么不时时刻刻保持正念状态,是不是?
第三部分 练习CBT(认知行为疗法)的体会
接下来就是这个CBT。说起来CBT这个东西,前两年我就买过一本关于CBT的书,但是看过以后,没有老师讲,根本领会不了。看过就看过了,没有烙下什么印象。后来听老师讲了,再看这本书,唉呀,就领悟的太深了!我真的觉得过去都是傻活呢。比如说,有些认知是错误的,但你也不知道,别人也没给指出来,就没有改正过来。
如果我早学10年或者20年,人生可能就跟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跟每个学员说,我已经退休了,你们肯定都年轻,这个CBT不是说对治病有好处,对你人生以后每一步都会有很大的帮助。你遇到事情会全方位去探讨,不会像没有学过CBT,就用一个面去看,把问题看死了。
我觉得我的改变太大了。原来看上去对我特别不好的事情,现在重新看,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它的好与不好,都是你认知的问题,是你的心给予了它好与不好。
既然任何事情都可以多方面看,能把它看成是痛苦的,也能把它看成是快乐的,我们为什么不看快乐的一面呢?这么简单的事情,当初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呢?完了害自己,带来这么多痛苦给家人和社会。如果早知道这个道理,我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提问:清风老师练习了多久把药停掉了?
清风:我现在还在服药,减了药,但没有彻底停药。我是这么想,好多抑郁症复发都是因为私自停药或者是停药太急。大夫用药是有它的经验和科学依据的。即使现在状态特别好,我要提醒大伙,不能随便停药。
如果感冒,大夫给你开了三五天的药,你两天就好了,你后面不吃了没关系。但我们这种病跟那种感冒不一样,不能一下子就把它给停了。这个症状可能反复,所以我尊重大夫,就是说即使我现在状态还好,我也不随便把药停掉,我相信还是慢慢的去减掉它。千万不能着急,有些事情一定要慢慢的。我练习正念才1年,现在没有彻底断掉药。
提问:怎么样练习正念呢,还是不明白。
清风:我不知道这位同学,你参加过健心家园训练营没有?训练营的老师指导你练习,比方说正念呼吸、身体扫描,还有三分钟呼吸空间,慈心禅,太阳观想等。
一定要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不要自己去下载一个音频就跟着学,这样容易学偏了,学偏了还不如不学,学偏了往回纠正更麻烦。在老师指导下练,才有收获。否则话,练出问题来,就不好了。千万不要私自去练,一定要在老师的指导下去练,请各位同学慎重!
贾坤老师点评
谢谢清风刚才的发言。我觉得这是结合自己真实经历的一个真切的分享。听了清风发言之后,我自己是挺受感动的。我刚才留意到他好像每天要练习50分钟。
正念属于冥想的一种,属于东方的禅修文化。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经过改造后,作为一种心理疗法,在西方的医学界和心理学界传播开来。我们知道,推哑铃健身,要训练肌肉强健起来,一定要拿出时间去练。正念也一样,一定要每天拿出时间去做练习。
正念练的是什么呢?
我们有两种能力,一种是我们思考的能力。从小到大,尤其是我们现在的学校教育,都一直在培养我们的思考能力:逻辑思维,抽象思维,怎么样去思考问题,然后得出答案。这种能力使我们受益很多。我们可能考了第一名;可能成功地毕业,然后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在你的工作场合,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这些都离不开我们大脑的思维。
那正念练习的是什么呢?正念恰恰不是练习我们的思考能力。它并不是否认思考,或者说逃避,不理会思考,而是说它在培育一种觉察能力,使我们在思考和觉察之间开始有一个平衡。
尤其是对于消极认知的觉察。刚才清风也谈了,例子都非常鲜活。消极的认知模式其实是我们的一些固有的思维习惯。
通过正念练习,培育觉察。这种觉察超越你的思维模式。让你退出来,看到思维模式。哦,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我看到这个问题之后,有这样的反应;原来我一直这样理解这个事情。就像退到河流的岸边,看到河流流淌。这个河流是我们的意识之流,是我们的思维之流。河里可能一直会漂下一个木棍,今天看到了,第二天又看到了,第三天又看到了。这个木棍就是我们思维当中的一个固有的模式。
以前可能你就在这个木棍里,沉浮于河流当中,它掌控着你,你是它的奴隶。现在慢慢的,这种掌控变得越来越弱。
正念训练的就是这样一种觉察能力。消极认知可能给我们带来不舒服的体验,但对这种消极认知的觉察不会引发任何消极的体验。恰恰相反,它把我们的消极体验在那一刻给截断了。那一刻,恰恰是我们改变的一个契机。觉察所带来的那个空间,那种缓和或者从容,让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的,习惯性的,在那样固有的消极认知模式里面打转。
心理学谈轮回
我们有时候说轮回是前世后世这样轮回,其实我们可以把轮回这个概念带到我们的心理世界里面。如果年轻到现在,可能十年,二十年,一直在一个固有的,消极的,给你带来痛苦的负性的认知模式在大脑里打转,其实那就是轮回。
这种轮回给你带来非常多的苦,所以说,天堂在心里,地狱也在心里。如果一直在这样一个消极的模式里边打转的话,那你就是在地狱里面,但是正念练习培育起来的觉察,可以像一束光一样,去掉那个黑暗,把你的地狱照亮,然后慢慢的变成天堂。所以说地狱天堂只在是一念之间,核心就是觉察或观察。
什么是恐惧?
我再多说一点,刚才清风也说了恐惧。恐惧其实也是在我们身体里边的一个感受。这个感受非常强烈,以至于我们想要逃避它。那个体验太痛苦了,我们会不断的逃,可是逃不了,然后不断地强化,不断地放大,那个恐惧感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然后你会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你总是逃,总是逃。你越逃,你的心会越弱。
但是如果你运用觉察,像刚才清风谈的,你去观察。恐惧来的时候,借由正念练习所培育起来的觉察的习惯和力量,你会变得很冷静。身体的那种恐惧的感觉,好像又是那个河流。这个时候不是意识之流,而是感受之流。当你的觉察培育起来,越来越强大的时候,你就不会被这种感受之流带走。
同样的,就像刚才清风说的一样,那个感受会越来越小,好像你会越来越大,像一个巨人,在你手掌心捧着一个孩子一样。那个感受好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你甚至可以对他有一些关爱。啊,感受,你好,你又来了。当然这个过程你要经历,不是说一句两句这么简单就可以了。
暴露疗法
大家可能听说过暴露疗法,那正念练习在这个层面上,其实就是有暴露疗法的机制。其实,一个典型的暴露疗法就是,如果我们做一个意象,就是用这种觉察带来这种好像光敏感去曲亮那些内在的,阴暗的,看不清的部分。
我大概一个从认知的角度,一个从身体感受的角度,来谈正念。核心就是培育起来对身心不加评判的觉察,客观的觉察。当然一定要坚持练习。
正念是一个辅助医疗,但是体会深入之后,你会慢慢的发现正念所培育起来的种种的能力,很有可能在根本上,很彻底的改变你的一些症状。当然一定还是要去找一个好大夫,然后正规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