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颂

春天，枯叶也有惊艳之美

1

味觉首先发现了比喻，而后

焦灼感才油然而生

树叶干脆得像一片烤焦的薯片

堆积的大众嘴脸，一触即碎的

优越感，期待着火柴

和同类腼腆的挑衅

吞下一片火焰，几乎是

这个春天第一件想做的事

保持饥饿和矜持

把恐惧再翻新一遍

才能把脚放在合适的位置

不至于戕害

不至于毁灭

不至于把证据

交给夏天

继续腐烂

2

把她们的身体仔细再想一遍

再摸一遍

只需要一个虫洞

一个小小的缺口

就能把自己

从堆积的信仰中独立出来

小嫩芽儿，陪着我慢慢变老

3

拍下一张照片后

照片上的叶子就成了另一片叶子

审美疲惫拯救了它

让它的忧郁

上升到了人的高度

4

仍然是风

骨子里那一点狂热的妖娆

给一枝灰秃秃的树干

增加了孤绝的力量

让两片干枯的树叶在枝头

重新获得了

暴动的自由

吞下一片火焰......

5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

在枯枝败叶间找到一颗膨胀的芽

显然只是个意外

但那小小的乳房

羞涩、胆怯，义无反顾

仰着头，倔强得

像一个吹哨子的人

确实让人心头一颤

6

是的。必须得有一个场景

必须有一些鲜亮的反义词

必须放弃修辞，才能保证

这一地枯叶不被艺术

分解为生存和死亡的双重意象

必须要有一套完整的忧伤

喂养枯叶下面干净的虫子

必须把它们和某一个人

联系在一起，才能解释死亡

到底是一个名词

还是一个无休止的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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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