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暖》作者爱恋秋瓷 / 开普饭

暖

作者爱恋秋瓷

夏日，一个雨后傍晚，天色阴沉，我打的赶往一个火车站回另一个火车站。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下了车急匆匆就直奔取票口，取票后看时间尚早，我松了口气，走出取票口，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陌生的车站来。车站的后面是高高的山，铁轨就伫立在高山上。车站的前面是低矮的平地，平地不大，两边有凉亭和长椅，供乘客等车小坐。仅有的一条公路通往这个车站，听出租车司机说平常是没有公交车往来的，只能打车来此。路的正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杂树林连接着远远的山。车站里没有送行的人，只有三两个人在车站外晃晃悠悠，一个穿黑体恤衫瘦高的背影男子，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只见他站在长满野艾蒿的路边，这儿瞅瞅，哪儿瞧瞧，时而拿着手机拍拍，时而用手在草叶上捕捉什么。路的尽头全是一人多高的杂草，似乎从来就没有人想要再开辟出一条新的路通往这里。看着这四周的景色对于我来说有说不出的疲倦和悲凉，就像这雨后的天空一样阴郁，整个人根本打不起精神。

雨倏地又下起来，不久又停了。

车终于来了。一大节车厢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除我之外就四五个乘客，一点也不闹，安静极了。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靠窗边上，一排长条三人的座位只有自己一个人，对坐的两人座也没人，难得的清静。即便躺在座位上睡觉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况且自己肚子痛，吃了药，又有点晕乎乎，躺下休息一会，也许会好得快些，这样想着也就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反正车厢里没多少人，这样一想，立马就把背包当枕头，脱了鞋，侧卧在座位上闭上眼睡起觉来。

不久，发车的笛声响了。我略觉得心情舒畅了些许，期待着这个车站慢慢地往后退去。车还未移动，耳边只听见乘务员一遍又一遍地在说谁谁的旅行包落在某某车厢，却没有人应答。同时，火车剧烈颠簸了一下，便缓缓开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的睡梦中我觉得受到了干扰，咣当几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使劲的睁开眼睛，从座位上爬起来，看了看我的对座，无人，只有一个旅行箱靠在座位的旁边；又看了看过道旁的座位，多了俩人，一男一女。小伙子戴着口罩，正和他对坐的女孩说话，我一句也没听懂他俩在说什么，我看了一眼女孩又看看小伙子，当我的目光准备离开时，他却望向我立即微笑着对我说“你是在长武上的吧？”我下意识地感觉像要发生什么事情，“嗯，是的，我是不是坐了你的座位？”我回着他的话脑子却有点懵懵的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又笑了笑说道:“哦，没关系。”“我……我不是要坐你的座位，我胃痛吃了药，不小心就睡着了。”我结结巴巴极力地给他解释，脸上却火烧似的一阵灼热。“你多虑了，哪儿坐都一样，乘客少嘛，你就别往心里去啦！”“实在抱歉！让你坐了别的座位。”“真的没关系！”

他仍以微笑待我，我歉意地向他点点头，说着谢谢之类的话，那个满脸稚气穿着白纱裙的小女孩也投来一丝浅笑，刹那间，我的胃痛似乎也好了大半。

火车还在缓缓前行。夜开始黑了。窗外又下起了大雨，雨刷刷地拍打着玻璃，听着雨声，我重又躺下。

过了一些时候，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这次真的是受到了干扰。在我耳边不停地传来窸窸窣窣声，甚至还有杯子相互碰着的响声，不由得又睁开眼迅速地爬起来穿好鞋子坐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对座有人了，靠窗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水杯，杯子里有几根植物茎叶，其中一片叶子上有一只蜗牛，另一片叶子上有几只不同颜色的小瓢虫。这个男子正背对着我，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的在找什么东西，箱子里除了用塑料袋装的衣服和几个空瓶罐，什么也没有。男子把它们重新整理好后锁上将箱子放回原地，转过身来在座位上坐下，看我正看着他，他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没呢，您在找什么？是丢了东西吗？”看他满头大汗，我急忙问道。“忘了，一定是忘了拿，明明是买了的啊。”他自言自语着。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忽然之间却有了好感，看这情形这人特喜爱小昆虫，也许又是一位“法布尔”呢。这人大约六十左右光景，满头花白，瘦瘦的脸颊，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神温和，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穿着黑色T恤和长裤，这个男子莫非就是我在车站外看到的那个背影？我又看看桌子上的杯子和里面的小小昆虫，一下子明白了，准是他无疑。或许他上车时看到我躺在座位上睡觉，为了不打扰我，去了其他的座位？如是这样，我又更加敬重起他来了。看他有些急的样子，我又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能帮到您吗？”他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又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有点……”“您是不是有低血糖啊？”“你怎么知道？”“凡是像您这年纪的人，只要头晕的话，要么血压高要么就是低血糖，尤其低血糖时不能饿着，一定要吃点东西。”“这列车里没有餐车，我问过了。”听他这么说我才想起背包里还有一个苹果和一瓶椰奶汁，我赶紧打开背包拿出来递给他。“您将就着吃点吧，我只有这些，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给我，那你……”“您吃吧，我不饿，我快到站了。”“那你就卖给我，我给你钱好了。”说着他从口袋掏钱给我。“不不，您太见外了，就几块钱的事。”“那谢谢你！”“您太客气了！”

看着他吃着仅有的一点食物，我意识到自己由衷地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心情。我抬起头侧过脸又看向那个小伙子和女孩，他俩正看着我向我微笑着，微笑着。直到这时我之前的疲倦和悲凉，渐渐的被燃烧成温暖的光照亮在这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