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加勒比海上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深深地吸上一口，感觉心里都被甘露滋润了。对我来说，加勒比海是一片遥远而神秘的梦幻。对它最初的记忆，一是海盗，二是阳光，而唯美而浪漫的风情，深深地存在于年少的记忆中。昨日中午，在奥兰多卡纳维拉尔角码头，登上皇家加勒比海洋和悦号邮轮。远方就在眼前，而内心却有不安。得知国内消息，1月23日，武汉因出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封城了。军队和一些地方的医疗队，除夕夜逆行赶赴抗疫前线，看来情况十分危急。出了海，通讯信号将被阻断，得不到国内疫情趋势的确切消息，心中真有些牵挂。来到美国，无论在迈阿密，还是奥兰多，都听说从去年开始，美国多地流感高发，很多人因此丧命。但愿国内的疫情，不要泛滥。晴空如洗。蔚蓝的海水，翻滚着洁白的浪花。遥远的天际线上，平铺着一大片淡淡的红晕。红晕之上，几朵深深浅浅的黑云，衬托着海天黎明时分宁静的妩媚。邮轮承载着无数个梦境，行驶在加勒比海上。船尾顶层的泳池边，一张高耸的巨大屏幕，终于安静了下来，灰白一片。让人怀疑，折腾了一天，它是不是过于劳累了？大大小小的泳池，静静的，从高处望去，象几颗斑斓的翡翠，裸露在那里。甲板上，躺椅整整齐齐的排成行，不见一个人影。酒吧周边的半圆长台，没有了杯盏的交错……一切都在沉睡中，还未醒来。行走在清晨的甲板上，人很难将这样静谧的场景与昨夜歌舞欢腾、人声鼎沸的激情狂欢联系在一起。
邮轮朝着东南方向行驶。船头两侧，伸出海面的玻璃底板观景台上，站着几个早起的人，有人捧着相机，等待着什么，也有人翻看着手机里的相册。我的身边，站着一对年轻情侣，海风吹起姑娘的长发，轻扫着小伙子的脸，两人依偎着，凭栏远望，没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此刻的海景，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这样美。东方海天红透了的时候，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一大片乌黑的云层，已经沿着天际线，向上聚集起来。那些乌云，浓黑浓黑的，一道道、一层层叠加，几乎堆成了长方的形状。云层之中，没有一点透亮的空隙，只有左下角贴近海面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空缺。日出时，我从这个缺口，看到了太阳瞬间即逝的光辉。翻看手机里海上日出的照片，心头浮想联翩。如果有人故意用笔墨在宣纸上涂抹，也不会有今晨的乌云浓密。联想起，断断续续听到的国内抗击疫情的消息，心情有些沉重。但愿这“黑云压城”的奇幻，不是什么事物发展的先兆。
二
邮轮发放的《每日活动讯息》告知，午餐后，有一场加勒比音乐会。我知道，加勒比海地区流行一种音乐经典，叫作雷鬼乐，但从未听过。早早来到15层甲板上，在乐台的正对面，找了张躺椅，斜倚着。乐台不大，5个皮肤黝黑、身着白底黑花短袖衬衫的中年男人，或站或坐在椭圆形的顶棚下，有的弹着双排键，有的抱着电吉他，还有人打着架子鼓。一个扎着头巾的主唱，手捧话筒，吼得热血沸腾。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到演出现场，聚集在灿烂的阳光下。这就是音乐无国界的魅力吧。我不懂加勒比音乐，也不知道乐队现在演奏和演唱的，是不是雷鬼乐。但我知道，起源于加勒比海西北部的雷鬼乐，凸显着表达和沟通的方式，是当地主流音乐曲风之一。相信在整场演出中，必定能欣赏到雷鬼的曲风。其实，我的期待，完全出于一种好奇。据说，热情洋溢的雷鬼乐形态，能影响当地民众自尊、自信和和平。上世纪70年代末，在“一份爱，一份和平”的主题音乐会上，一支乐队演奏的雷鬼乐，将牙买加总理和他最大的政敌的手，紧紧相握，高举过头，这一象征和解的动作，载入了史册。我想感受一下雷鬼乐的神奇。
不知什么时候，台口下出现了3个人。一对貌似欧洲游客的老年夫妻，缓缓的随着乐曲起舞。另有一位皮肤黝黑、扎着头巾的胖女人，裹着一身轻纱，陶醉在音乐中，丰乳肥臀不住地抖动着性感的节奏。黄豆大的雨滴，打在光着的膀子上，生疼。抬头一看，一片乌云，正盖着中天。没有人注意天上的雨水。还好，雨点不密，持续的时间也不长。这种太阳雨，在加勒比海上，人们习以为常。这一刻，邮轮各层甲板和公共空间，都在同步转播着加勒比音乐会的实况。
海洋和悦号，是当今世界首屈一指的巨型邮轮。皇家大道，是邮轮上游客最爱光顾的区域。跃层平台的设计，使得活动范围更加开阔。大道两边，分布着多家餐馆，商店、酒吧和咖啡厅，让人感觉享受着都市便当的生活。漂移酒吧，像一艘小船，悄悄地在两个不同的区域中穿行，刚刚还在露天的中央公园里享受阳光，转眼便被室内熙熙攘攘的人流包围。百达汇欢乐城是和悦号的又一个创意。绝无仅有的海上露天剧场，巨大的旋转木马，孩子们的娱乐城，还有头顶上不时有游人乘坐高空滑索呼啸而过的惊悚，让游客享受天伦之乐，耳目一新。在我看来，这艘船革新性的创造，是将自然光线下的公园，搬到了船上。中央公园绿树葱茏，深绿浅翠。这里有优雅的露天餐厅、休憩小坐，也有幽静的读书角落、植物标本花园。忽明忽暗的羊肠小道，连接着公园的四周。夜晚，我坐在树下一条长椅上，默默地听着一个音乐人，弹奏古老乐器，享受着远离喧嚣的快乐。
雨后的圣马丁岛，被加勒比的灿烂阳光涂上了一抹明亮的色彩。空气清新而明净。圣马丁岛的面积不大，仅有37平方英亩，现在分别是荷兰和法国所属的。停船的地方，是荷兰所属地的中心镇。小镇很温馨，码头上，7艘大型邮轮沿着海边，泊成一排，成为小镇生机的装点。据说，每年9月至来年5月，是这里最繁忙的季节，码头上有时并排停靠11艘邮轮，同时接待8万游客同时下船。小镇上，有一片平铺的店铺，很多店铺的墙上涂着绚丽的色彩。小店里，随意摆设着各种旅游用品，还有当地的一些食品、土特产与纪念品。旅游业是圣马丁岛的主业，岛上的布置和陈设，仿佛都围着游人的需求而展开。小镇上或是路边的花园里，鲜花簇拥着圣马丁岛的地名文字，方便游人拍照留念。驱车去往海湾。路边，高高低低的木制结构的民居，临海而建。丰茂的植被，沿着连绵的山丘，绿成一片。注目可以看到，经常有大型的蜥蜴，爬行在密密的草丛里，或者匍匐在树枝上。道路的外侧，沿海停泊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游艇，有些游艇还杂乱地推挤在一起，随着海水的进退而起伏。仔细打听才知道，这些游艇都是被废弃的垃圾。2017年9月，加勒比海遭遇的那场特大飓风，重创和摧毁了海上的许多游艇。来不及修理和废弃的大小船只，便一直停留在路边的海水里，等待清理。路边一块空地上，孤独地矗立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木牌，那是岛上的国境线。经过这里，便出了荷属范围，进入法属地界。圣马丁岛上，两国分界线，默默伫立在日月的阳光里。海湾是一片宁静的风景。洁净的海水，轻吻海边的沙石。两艘小船，停泊在海湾的山前，海水湛蓝，象纸上的画。加勒比岛屿圣马丁，由两个主权国家共同治理。虽然状况独特，风格迥异，但却长期和谐相处。圣马丁是加勒比最发达的岛屿，也是全世界发达岛屿中最小的岛屿。岛上常驻人口有10余万，据说他们分属120个民族。岛上一半是法属居民，一半为荷属居民。教学语言虽分区域，但大多数人都会5种以上语言。聊天时，那个语言单词方便，即会随时切换使用。岛上的车辆很多。法属岛区的车辆，车上的牌照与法国国内牌照一样，而荷属岛区的车牌，规定统一定制，且每年要按规定换牌，以便政府及时掌握岛民交税的情况。
这里气候晴朗，雨水很少，淡水也缺乏，用水多靠海水淡化存入水库。岛上渔业发达，但是不出口，所捕的海产品均留在岛上供当地居民和游人食用。日常饮食以海鲜汤、海鲜烧烤为主，当然，手抓饭、牙买加烤鸡也是民众优选的食物。临海的沙滩，分成了人们生活以及情趣需要的两端。无论岛民，还是游人，都平静地享受着加勒比的明媚阳光和沙滩的海风。临海不远处，排列着一座座民居花园。花园里，挺拔着高大的椰树，海洋气候孕育的草木，绿色葱茏。法国风格的建筑，精致、多样，许多民宅的阳台上，摆放着盛开的鲜花。各种自然的装点，与涂抹着艳丽色彩的墙面相呼应，美不胜收。菲利普斯堡是圣马丁岛的行政中心及商业中心，是圣马丁的主要城镇。去菲利普斯堡必须重新入境另一片荷属区域。在狭窄的鹅卵石小路两旁，有日本人、韩国人和当地人开的各种商铺和精品店，街上物品丰富多样，能满足居民和游人的各方面需要。岛上还有中国人开的饭店和华人开的快餐店，在店里能享用各种炒菜、米饭和面条。到了圣马丁，是不能不去马赫海滩的。地处海岛西南的马赫海滩，以休憩环境的舒适和海滩景色怡人著称。更引人的，是荷属的马赫机场就在海边上。这座全世界与海滩最近的机场，飞机降落的跑道，与人流如织的海滩近在咫尺。一架架飞机呼啸着，低低地从头顶掠过，每一次都将游人和泳客的兴致推到顶点，引得海滩上一片惊叹和欢呼声。
波多黎各的码头，地处圣胡安繁华的地区。宽阔的码头，隔着一条跑着车辆的大路，便是林立的商场，还有豪华的酒店。站在码头朝老城望去，几条笔直的街道，从老城的高处，朝着码头的方向渐渐低低的铺展下来。有资料记载，圣胡安是美国第二大古老的城市。城市依附海岛的地形而建。老城地形的起伏虽然比较平缓，但在有些街区里、有些道路上，还是能看到地面明显的坡度。起伏的地形，无形中美化了城市的视角。穿梭在纵横的街道上，道路两边尽是商铺、饭店、酒吧、啤酒屋、冰淇淋铺子，还有许多雕塑或油画为主的创作室，以及各种工艺品商店。老城那些两层的素色房屋，精致的铁制阳台，用雕塑和鲜花装点的广场，以及铺着鹅卵石子的狭长街道，与这座热闹充满活力的现代化城市形成强烈对比。沿着加勒比海边的公路行走，在城市的两端，相隔约5公里的地方，可以看到两个形象各异的城堡。一座城堡面朝大海，建筑不多，远远望去，山头两个石铸的堡垒，睁着警惕的眼睛，造型很象当今的碉堡。另一座城堡，建造在海边一大片空旷的海滩上，一座座城楼，一道道围墙，一个个瞭望台，不仅规模很大，建筑工程也很气派，相邻的围墙蜿蜒数百米。不知从前的历史中，城堡里弥漫过多少硝烟，积累了多少故事。最令人难忘的，是临海的那些坡行街道。道路不宽，但路很直。每条道路边上，都停放着看不到头的小汽车，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连同路边的商铺门面，将老城装扮得青春靓丽，生机勃勃。站在高处，面向大海望去，一条条道路渐渐低落下去，路的尽头，仿佛伸进了大海里，连接着波涛，让人有一种激越的冲动。老城终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友人介绍说，夜幕降临，所有的餐厅，酒吧、娱乐场所和街边咖啡吧灯红酒绿，各种年龄层次的人集聚之后，圣胡安城沸腾的时光，才真正到来。那个时光不属于我们。下午5点整，邮轮拉响了离港起航的汽笛。
五
回到房间，见门口的信报筐里插着一张纸。打开一看，是一张印着红色横条、黑色船徽标志的信笺。信笺的上半部分印着几行中文字，下半部分是英文：
尊敬的乘客：
今晚，皇家加勒比邮轮公司接到巴哈马政府通知，由于新型冠状病毒的蔓延，如果乘客过去20天内曾到访过中国包括中国香港，将不能入境巴哈马。这包括CocoCay “完美一日”地区。
任何居住在中国大陆包括中国香港的乘客必须提供能够证明过去20天内已离开的文件，才能获得巴哈马的入境权。如果您有文件证明您的行程，请前往甲板5楼（皇家走廊）上的宾客服务中心。
对此带来的任何不便，我们深表歉意。您预订CocoCay“完美一日”岸上观光活动将自动退还到您的房卡帐户上。此外，为表示诚意，我们将添加100美元到所有受影响乘客的房卡帐户上。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与合作。
真诚的
皇家加勒比国际
看了书面通知，感到有些意外和突然。细细一想，船上这样的做法并不合理。登船已经一周，我们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游乐在一起，上岸观光离船或登船，走同一条通道，船上生活乘同一部电梯……如果涉及到防疫的问题，可能大家都不该下船了。晚餐后，几个中国游客来到甲板5楼皇家走廊上的宾客服务中心。一位年轻的外籍华裔女服务员接待了我们。她一个劲地表示歉意的同时，语气坚定、态度明确的告知我们，这是巴哈马政府的通知，邮轮公司只是照办。还说，岸上的许多活动设施，船上都有，明天依然全都开放。晚上，4楼船头皇家剧院演出哥伦布音乐剧，完全没有了观赏的心情。
游览CocoCay（椰子洲岛），是加勒比海上活动的重头戏之一。早晨，站在舱室阳台上眺望，船体停靠的码头，与岛屿成T字形，CocoCay离邮轮并不远。随意望一眼，便能扫尽小岛的轮廓，还能清晰地辨认出多种高高低低的游乐设施。船上的工作人员，都在码头上做着“岸上一日”的准备工作。一堆堆水果、一箱箱瓶装水，还有做成的米饭、蔬菜、面包等食品，以及一些烧烤炉灶，都装上了码头通往海岛专用的挂车。有人开始下船了。那些赶早用餐的游客，一定是昨夜就做好了今天出行功课的。一批批游客背着双肩包、水壶、踏着拖鞋、带着泳具装备、举着太阳伞或戴着太阳帽，扶老携幼，沿着码头长长的通道，上岸去了。巴哈马群岛（Bahamas）中的椰子洲岛，面积不大，这里有仙境般的白色沙滩，礁石和半透明水域，美丽而温柔。皇家加勒比邮轮公司购买了海岛使用权，投入巨资对CocoCay进行扩建，添加了高空速降，10多条水上滑梯、波浪池、氦气球、滑索以及淡水泳池等多种游乐健身设施，将其打造成专供海上客人游览的热带天堂。许多游客下船，邮轮上显得清静了一些。海面上，一艘巨型邮轮停泊在远方，那是在等待CocoCay下一个“完美岛屿假日”吧？要等到明天才能上岛。
同行的几个中国朋友，聚集在船尾16层甲板上，一边欣赏海景，一边议论着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因为疫情原因，美国航空和美联航，近日已经先后停飞中国了；美国总统特朗普已经下令，自2020年2月2日下午5时起，禁止来自中国的游客入境……一直关注着国内疫情的状况，但是海上通讯间断，不知情况如何。美国航空停飞中国，原定的回国路线，不知能否顺利更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船尾16层甲板上，有一个高台，几个圆筒，从这里旋转着往下层延伸。平日里，上去游玩的人很多，此刻显得格外清静。拾级而上，台上，有左右两个洞口。独自坐在左边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前，望着几乎垂直向下弯曲的管道，心中有些犹豫，几次挪动身体，就是到达不了自动下滑的位置。正在嘲笑自己胆怯，突然身体开始急速下滑！黑黑的管道里，偶然出现一丝微光。通道转弯时，人的背脊还会有微微的侧转。为鲁莽而懊悔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人到无奈时，只得听天由命。还未来得及思考什么，下滑的速度渐渐平缓了，眼前现出一片光明。仰天躺在滑道里，感觉自己象在鬼门关里徘徊了一回。轻缓地动动手脚，慢慢爬起身来，头脑一片空白，只听得心里“呯呯”乱跳的声音。后来得知，我从船尾16层急速下滑到6层甲板，用时11秒。
经历了一夜的航行，早晨，邮轮停靠在美国奥兰多港口。八天前，从卡纳维拉尔角码头起航的时候，心中充满期待。今天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只盼望尽快踏上回国的归途。我在心中默默庆幸，八天的邮轮生活中，没有人出现疫情。同时也祝福，停泊在CocoCay的那艘大船，归来平安！据悉，美国已下令，从今日下午5时起，禁止中国游客入境。中午时分，经历了一段与他人不同的繁琐程序，我们终于过了美国海关。不知，昨日停泊在CocoCay的那艘邮轮上，有没有中国游客。如果明天靠岸，有人不能入境美国，又将怎么办？原来的行程安排，我们下船后，将在美国逗留两天，再从达拉斯直飞上海。然而，美国前往中国的航班现已停飞，也不知，明天还会出现什么情况。最好的安排，是当机立断，提前结束行程，逆行飞往纽约，绕道香港，回上海。我在心中祈祷，祝福自己和同胞们，尽快回到祖国，途中一路平安！
（原载《东方文学》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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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华青，上海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文学作品散见《中国报告文学》《中国散文家》《海外文摘》《散文选刊》《奔流》《大地》《鸭绿江》《河南日报》《西藏日报》《新民晚报》《新闻晚报》等多种报刊和中央电视台、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入选《中国最美的散文》《中国最美游记》《中国新诗百年精选》等30余种文选和美国孔子学院《阅读》教材。文学杂志特约作家、签约作家、签约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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