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文学专栏】 开学趣事 / 文:张伟卫
☀愿与您携手建设教师朋友的最温馨家园!欢迎赐稿!本刊栏目:教师文学|一代中师生|儿童文学|亲子教育
开学趣事
序:
黎明,袅袅炊烟升到耳东村上空,偶尔几声咳嗽惊醒不知谁家的狗,“汪汪”叫了几声之后,公鸡就开始打鸣了。
朝霞洒满村子的时候,去地里劳作的的掌柜的回来了,洗洗手就要吃饭。妈妈故作声张地吼着赖床不起的孩子,听话的孩子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不听话的少不了挨几笤帚疙瘩。
小苇赶紧起来,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有顶顶重要的事要做。这个暑假可没闲着,偷杏、上树摘桃、西红柿黄瓜自家的吃得少,别人家的进肚不少。西瓜、甜瓜谁家的好吃,谁现在可以吃了,谁过几天能吃,她门清。而现在首要任务是把这吃核桃的罪证赶紧消灭了,要知道她家的核桃树还没有她手脖粗,还没开始结呢。唉!
一 皂角磨手
耳东村分东街、西街和南门外。东街最有象征意义的标志就是街东的大皂角树,下面一个大辘柱,立在皂角树正当下,上面有一个大磨盘。四周几个石凳子,面磨得溜光,坐起来很舒服。张家大院正对着这棵大皂角树。
皂角树有些年了,有一枝已经死掉了,可是居然在关节出长出了新芽。那坏掉的一枝,还不是被村西那个坏小子摘皂角的时候折断的,至少三指粗细呢,心疼死大院里的孩子了。
斑斑驳驳的阳光洒下来了,茂密的枝叶下垂着一条一条翠绿的皂角,晃晃悠悠,闪闪亮亮,真好看!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三个小脑袋。这门很大,一个人开不开,两扇门有两米宽,两米多高,门板很厚,三个门栓,小苇他们常常站到下面的门闩上,手抓住最上面的门闩,让两个小伙伴推开合上,反复玩儿。今天不行,没心思。
三个小伙伴一溜烟出来了,皂角树像个慈祥的长者,把他们拢在下面,任渐渐高升的太阳晒着自己的脊背,也要护着他们,给他们大大的荫凉。
小苇的背心系在短裤里,短头发,瘦小个。肤色跟晒好的小麦一样,黄毛丫头一枚。打眼一看,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仔细一看,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机灵劲儿。她站在中间,托着腮,望着大皂角树,又跟几个小伙伴商量起来:
“小平,小海,快过来,咱们只要摘掉角角板,一定可以把手洗干净的。”
“对,站在这碾转儿上,用搭钩崴下一枝来。”
她一边指挥小海拿来钩子,一边跳上大碾子。
几个小脑袋仰望着,只听一声脆响,折下一枝来,上面有好几个皂角板。
他们一人一个,手里早就准备好了称手的石块,先剥开皂角,找到里面的籽儿,将籽外面透明的那层角质撕下来,放到嘴里细细地嚼,然后一人找一块大石墩,将皂角板放稳,用手里的石块砸,浓浓的绿色汁液混合着皂角的残渣,变成一团糊状。看看这团绿坨坨,他们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个最厉害,我听我妈说,洗什么都能洗干净。”
“咱这手上的黑印一会儿就会没了的。”
“别让明天老师一检查,说咱们吃嘴,偷摘别人家的核桃。”
“我吃的是我家的呀。”小海说。
“对呀,你还给我们分了。”小平接着说。
“嘘,小梅家后院的那棵不是咱们给偷偷摘光了吗?”
一下一下搓过去,过一会儿,他们拿起手看看,黑印好像下去了点,又好像还是像原来一样。
“你们看,我的手指变白了。”小海激动地说。
“快说,你是怎么搓的?”
“就这样,找最喇手的地方使劲。”小海一边演示一边说。
可不嘛,仔细一看,一层皮都快磨掉了。明天就要开学,老师放假前就说开学要检查手,可……
小苇一开始开始吃核桃的时候,很谨慎,用破布垫着,后来不知怎么就变黑了。也难怪,破开核桃太难了,小苇不由想起破开核桃的两种方法。
第一种,把核桃放在地上用脚踩,把皮踩掉,再砸开吃。但是青皮汁会乱溅,关键的是核桃总是乱跑。最后踩不掉的青皮,需要用一只脚控制核桃不动,另一只脚尖一点一点把它刮下来的。捏起小绿球,在土里蹭蹭,就可以砸开吃了。因为皮没去干净,所以砸开的过程中汁水就会溅得哪儿都是。有时会溅到眼睛里,眼睛里不怕,一会儿就不酸了。可溅到衣服上,就会挨骂。
第二种用镰刀破开。这可需要技术,拿镰刀削掉核桃底下铜钱大小的皮,然后把镰刀的尖儿扎进顶上的青皮里,手臂伸开,往石头上,精准发力。它就会变成两半,再从切面的分心木上,再次一分为二,变成四牙儿。
用镰刀尖儿顺势往起一挑一挑,四个穿黄衣的核桃小子,就跳了出来,撕下他的黄袍,露出白胖的身子,放到嘴里,移到大牙位置,一点一点地咬碎它,那香就在嘴里,激起味蕾,跑下喉咙,奔向五脏六腑,立刻传遍全身,只怕是天上的蟠桃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味美。
只可惜那镰刀,大人不让拿,挂得高高的。小苇和小平上次摘了十几个核桃,偷偷拿来镰刀,准备像大人一样破开,仿佛穿黄衣的白胖小子要一个个完整地跳进他们嘴里,而不是缺胳膊少腿,沾上涩涩的青皮汁。谁知一刀刀下去,它竟一次次逃掉。结果倒好,给核桃浑身刺了青。她俩又急又恼,狠狠跺上几脚,得了,又变成第一种吃法。最糟糕的是,青皮里的汁水,在手上和身上沾得更多了。小平追着看,身上的黑点一道又一道,被她妈妈训惨了。
无论哪种吃法,都不能避免的是手指变黑,尤其是大拇指和食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浅浅的黄变成了黑黄,最后变成了彻底的黑。
这双手无论在哪一伸就会暴露你的一切,不由你做任何解释。
磨完了手指,他们要到坡池去洗一洗。
二 老水井
沾着满手的皂角泥,拖着发酸的腿,一路“哐哐当当”,跑下坡去。
“哐哐当当。”当然了,小背心里还装了几个青皮核桃呢。脚上的塑料凉鞋也不行了,穿了一个暑假,不是这儿开了,就是那断了,还不如拖鞋呢。走的时候,会小心,会留意,还能凑乎。跑起来的时候,不是烂的地方夹住肉了,就是掉了,还得一瘸一瘸的去捡鞋,一弯腰,青皮核桃就从领口处滚下来了,又得捡鞋,又得捡核桃,真是哐当。
下坡的时候路过一口老水井。整个东街的人,都在这里打水。每次小苇都会忍不住看它一眼,它现在正威武地伸着带拐角的长臂,威严不可侵犯。小苇只瞧了一眼,便蔫蔫地跑开了。
这井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四周总是干不了,还有一些浅浅的小水潭,滑溜溜的。被人扔了几块砖,做垫脚石,那砖也被踩得七零八碎了,上面还长满了青苔,打水的人脚下打滑是常有的事。
小苇总是羡慕那些身材高大,健步如飞的人,就感觉他们脚下生了根,力气大的很,像谁呢?像鲁智深,还可以倒拔垂杨柳呢,挑水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简直是闹着玩儿。
提到玩,还真是。要是妈妈和同院的娘娘一起去挑水,那就有说不完的话,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将铁桶系下去,晃晃井绳,然后两人脸对脸,一人一边手扶辘轳的长柄,你推我拉地将水摇上来。
听够了她们东家长,李家短的聊天,小苇会早早把另一只空桶放到跟前,然后看她们,把从井里盛满的水倒到了这只空桶里,再系下去。
然后,小苇和小伙伴们就会你抢我挤、迫不及待地将头埋下,当脸和水几乎平行的时候,撅起嘴,吸溜着甘洌的井水。当然也会不小心吸到鼻子里乱呛一阵。
这时大人就会吆喝起来:滚开,水脏了。是呀,你看额头上的头发不是正滴滴答答滴水吗?要是赶上谁恶作剧,在后面推一下,这头整个埋进水里了。
二爷家的孬叔最厉害,玩着辘轳挑着水。
只见他一只手扶在辘轳上,一只手叉着腰,比辘轳更威武。不见他怎么发力,辘轳就自己挣开了,带着水桶迅速下降,快慢都在他一手间。眼看到就要到底了,水桶就会发出咚的巨响,他只将身子前倾,辘轳就慢下来了,一圈一圈地缓缓停下来,刚好绳子到底,水桶进水。
他挑水离开的时候,你看井绳,被他码得整整齐齐,刚好留出他放一只手的位置,有序地排列起来。那拐着直角弯的手柄,也低眉顺眼地候着他,仿佛迎接他下次光临,谦卑恭敬,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太神了!
小苇总想一试。
那天大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个人。她偷偷溜到水井边,学着孬叔的样子,不挂桶,准备放一次辘轳。
她轻轻一推,不见它有动静,使了劲猛推,它便狂放地奔转起来。犹如一匹野马,吓得她转身就逃。躲在大皂角树身后的小玲,看着辘轳疯狂转圈,越来越快,简直像一匹战马,要腾空嘶鸣了。只听哐当一声,那直角臂,带着辘轳身子,从固定的架子上一跃而起,栽了下来,卡在井口,一动不动,表示偃旗息鼓。
吓得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拔脚狂奔,躲在回家中再也不敢出来。
不知道心虚了多久,见有邻居打水回来,才敢走出门。她妈妈拿着水桶约上娘娘,正准备去挑水。娘娘说,不知是谁放野辘轳,手柄把儿差点断了,要是打中孩子,非掉到井里不可。
她妈妈在一边附和着说,就是,太吓人了,幸亏没有打中谁家孩子。谁干的呢?这么费气,大人也不管管。
她大气不敢出一声,望着她们走远,长长松了一口气,竟瘫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再也不敢了。
三 大坡池
正想着这事儿,就到了坡底,来到了坡池边。
一个个把小手放进水里,晃一晃,再仔细看一看,还真没有刚才那么黑了,大家你望着我望着我,咧嘴笑了。牙齿倒是挺白,其实手指的颜色也没有改变多少。小苇刚想说,我们再去磨一会儿吧。
小海手一指,大叫一声“看那”。不远处漂着一只小鸡仔,滚圆的肚子往上腆着,一漂一漂的,就像一只小黄船。
这坡池是雨水汇集成的。这个地方地势低,下雨的时候,雨水都汇集到这里,而这个坡池也足有小半亩,最深的地方竟也有一米。下雨天,我们踩着雨水一路追到这里,看着一条条溪流,汇聚在一起,流进这个大坡池,像一大锅黄泥汤。
第二天你再来看,那就是清凌凌的湖了。倒映着两边的绿树和房子,还有头顶的蓝天和白云,别有一番景致,微风一吹,泛起层层波纹,扔个石子,荡起圈圈涟漪。小玲真羡慕小海,因为小海家就住在坡池边,推开门就是。
头一个星期,水很清澈,大伙儿就在这里洗衣服。甚至有人会把自己家的“小泥猴”抱出来,在坡池边儿上洗个澡。牛呀、驴呀吃饱了,也牵到这里喝喝水。
再后来,这水慢慢变绿了,变稠了。白天苍蝇飞,晚上青蛙叫,除了小海,一家人都快烦死了。再等一段日子就彻底干了,露出淤泥,直到连淤泥都裂开了口,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过去找宝贝。
李家找了几天的剪刀,周家寻了好一段日子的秤,还有小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都会冒出来。最幸运的是捡到透明的弹子(跳棋子),捡起来,往衣服上蹭两下,亮晶晶的,简直都要高兴疯了,准会惹得其他人睁大了眼睛,弯低了腰,仔细寻去。
再说小海用长棍,把鸡仔的尸体,拨到眼前一看,那鸡仔的眼珠子掉下来了,吓得他们,赶紧将棍一扔逃跑了,只怕水里会有怪物追过来。
至于明天老师检查手的事,也就想不起来了。
尾
反正,小苇她们肯定会被老师罚站在讲台前面,伸出两只小黑手,奈何核桃青皮里的汁液留下来的黑色印迹,骄傲地停留在大拇指和食指上,任由老师的教棍儿在上面,指来指去……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张伟卫, 女 。1981年出生,1998年毕业于三门峡市豫西师范,现任教于三门峡市实验小学。
本期编辑:江枫渔者 ;稿酬说明:请联系主编领取。具体参见本刊《征稿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