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红军在盐池

当年解放盐池时红军在土墙上书写的宣传标语。 (翻拍)

  红军来了信,我的人马要进城……

  6月1日一大早,我们的采访车从盐池县城出发。

  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眼前不时有绵延不断的明长城、坚挺的老城掠过,显示着盐池城悠久的岁月。采访车经过北城门,一眼看到城门楼前竖着的一块巨碑:“红军七十八师攻克盐池县城遗址”。

  记忆回到1936年6月,由徐海东率领的西征红军左路军从延川、贾家坪地区出发,经安塞、保安一线挺进“三边”高原。6月17日拂晓,左路军七十八师3个主力团突入三边重镇——定边城,歼敌马鸿逵一个骑兵连及保安团全部,俘敌350多人,缴获战马180匹。19日,七十八师师长韩先楚带领全师连级以上干部,骑着在定边缴获的战马前往盐池勘察地形、侦查敌情,骑兵团派出部队随之行动,担任警戒,随后大部队开始向盐池城外云集。

  盘踞在盐池城内的国民党县长叫屈伸,人称屈胡子。在红军尚未到达盐池城的时候,马鸿逵就派遣一个骑兵营增援,这个骑兵营是清一色的黑马队,战马膘肥体壮,武器装备优良,因此屈胡子和该骑兵营营长孙兆祥有恃无恐。他们紧闭城门,四处抓差,扒运城墙下面的沙子,修筑工事,警察局、盐务局、保安队等反动武装倾巢出动,荷枪实弹地四处盘查,严阵以待。

  当晚,战斗打响,红军三个团1000多人勇猛攻击,敌人凭险死守,战事异常激烈。盐池城城墙高且厚,砌以砖石,易守难攻,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攻城未果,部队随即撤出战斗。第二天晚上,第二次攻击打响,红军战士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向敌人猛攻,但敌军依仗有利地形和优势火力,打退红军多次进攻。接近21日凌晨3时,红军从北城墙处打开一处缺口,战士们强攀云梯,跃上城墙,如潮水般涌入城内。混战中,孙兆祥被击毙,屈胡子及少数残兵惶惶然跳下西城墙,逃命去了。

  此役,红军毙敌1个骑兵营、1个保安团和武装警察及商团、民团等千余人,缴获战马200多匹、50瓦特电台一部和大量枪支弹药。与此同时,另外两个红军师沿定边至红柳沟、二道沟、苏堡子、麻黄山、大水坑等地向西挺进,先后在毛儿庄、青山等地击溃阻敌。6月下旬,盐池境内大部解放。

  红军解放了盐池,农民歌手王猷还编了一首《红军打屈县长》的盐池民歌,在群众中传唱:红军来了信,我的人马要进城,我的人马进了城,个个弟兄不胡行,都是自己人……

  1936年6月的盐池,解放了。然而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在盐池这片土地上,仍进行着激烈的战斗,比如萌城阻击战——西征红军在宁夏的最后一战。

  无情的岁月让见证那段历史的人越来越少,对于缅怀红色印记的我们而言,他们的口述越发显得弥足珍贵……6月1日,新消息报“红色印记”特别报道组赶赴盐池县惠安堡镇萌城村,寻找一位88岁的老人张水治(音),他是萌城阻击战的见证人。

  寻访萌城阻击战见证者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我们来到了萌城,这里位于甘肃和宁夏的交界处,有采石场轰隆隆地作业。在一个小山坡上,我们找到张水治家,彼时老人正坐在自家炕头上休息。

  1936年11月17日,13岁的张水治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小伙伴们到外面玩,而是惊恐地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前一天,这里来了好几千红军,在附近的石梁山、魏家山、羊福山上挖战壕,修筑工事。红军的宣传员挨家挨户给他们说,这里要打仗了,让村民们关门闭户,不要外出,以免被战斗累及。

  “快到中午的时候,枪炮声响了起来,机关枪劈劈啪啪地响,就像放鞭炮一样,我们吓得不敢出门。”耄耋之年的张水治老人记忆力已经衰退,断断续续地述说着当年的战斗,在随行的盐池县革命烈士纪念园副园长马汉泽的补充下,当年的历史画面才清晰起来——

  胡宗南部队追歼红军,红军决定在地势险要的萌城一带狠狠还击。负责在石梁山正面阻击的是红三十一军两个师的部队,埋伏于魏家山、羊福山左右两侧的是三十一军另外的部队和红四军的四个团。战斗一打响,胡宗南部队就被包了饺子,枪战以后还展开白刃格杀,敌人丢盔弃甲,狼狈窜逃,红军乘胜追击10多里。

  张水治回忆说,那场仗打完后部队就撤走了,满山遍野都是尸体,分不清敌我,村子里不到10户人家,也无力掩埋,任其暴尸荒野,被狼、野狗叼食,当地人把那一片地方形象地称为“晒肚子沟”。以后的几十年里,在附近的山梁上寻找子弹壳、炮弹碎片,成为村里人的生活内容之一。

  在那道发生过战斗的山梁上,记者看到了当年红军挖的战壕和方形战斗工事。尽管已是荒草萋萋、满目怆然,但透过这破败的遗迹,似乎还能看到那一个个挥锹抡镐挖筑工事的身影。他们衣着褴褛、形容枯槁,但眼神坚毅、信念坚定,浓烟炮火中的一声声呐喊,枪林弹雨中的一次次冲锋,让敌人心胆俱裂,溃不成军……马汉泽告诉记者,萌城阻击战虽然未能全歼敌部,但战果辉煌,共毙伤敌团长以下600余人,缴获步枪百余支、弹药及军用物资一大批,并击落敌机1架。萌城阻击战是西征红军在宁夏的最后一仗,给胡宗南以有力回击,掩护了红军主力的安全转移,也给刚刚诞生的盐池、豫海、环县等苏维埃政权扫清了威胁。

  红军长征经过盐池?

  在盐池的两天采访中,本报“红色印记”特别报道组收获了一个意外的信息,盐池县退休老干部、75岁的孙昆山老人爆料:他查阅过大量史料,涉及红军长征过宁夏,都认为没有经过盐池,但他认为,红军长征经过了盐池。

  孙昆山对红军长征经过盐池的说法,并不是无的放矢。他回忆说,1974年他下乡工作时,在刘家洼青龙寺的墙壁上看到一首题为《战马催程》的诗,全诗为:“为革命离春光东奔西走,探敌情战马陪野庙宿营。难入睡思前景阳光暖心,何一日见红旗死也安宁。”这是长征红军侦查员杨阜于1936年6月的一天,

  执行一项侦查任务夜宿青龙寺时题在墙壁上的诗,孙昆山将全诗记录在笔记本上。后来,青龙寺被拆,这首本应见证历史的墙上诗也随之灰飞湮灭。据他回忆,当时他还在青龙寺里看到长征红军写在墙壁上的标语。“可惜这些东西没有保存下来,现在都看不到了。”孙昆山叹道。

  对于孙昆山的说法,记者没有得到更多的证实。马汉泽告诉记者,能见证那段岁月的历史老人相继离世,而大量的物证也都在文革中毁于一旦,类似长征红军是否经过盐池这样的谜团,都被尘封在历史的长河中,难以说清。(“红色印记”特别报道组记者陈郁倪会智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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