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打箭炉的锅庄(七)
明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老土司去世,阿旺坚参继“长河西鱼通宁远军民宣慰使”之职,允其世代承袭。
到了大清,祖上便在顺治九年(公元1652年)八月,向朝庭“缴前朝敕印以降。”
一阵哔啪声从大灶中传出,这会是特地加的雅拉沟的青杠柴,火最旺。令蛇蜡喳吧一振,父亲的身影不停地在他的脑壳中闪现。是老父亲丹怎扎巴在康熙五年(公元1666年)率旧十三家锅庄归附清庭请求承袭,经朝廷“行查”后,颁换印信号纸,复其明所授的“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使”之职的,从此就通称他家为“明正土司”。
到了康熙二十年(公元1681年)父亲去世,由他袭土司之职,
转眼就过了十八年。
细想起来,若从元朝至元四年(公元1267年)算起,“甲拉甲布”到他这代已有432年;从洪武三十年(公元1397年)算起,也满302年!
在这三、四百年间,甲拉家对历代中央王朝可说是世代恭顺。
当然,没有中央王朝就没有他甲拉家。国家的强盛,朝庭的宽待,才有眼下打箭炉地方这四方通达,商贾云集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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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蜡喳吧听惯了叮咚作响的悠悠驮铃声,总是把热热的酽茶施给买茶贩马的客商和各路的驮脚娃们。可好长时间以来,那悠悠的驮铃声已难以听到,钻进耳朵的是那阵阵得得的马蹄声和那远处隐隐传来的试铳的轰轰声。
连日来各家锅庄都有密报,藏汉商家已在忙着清点货物银两,有离炉暂避的打算。
昨夜五里外的色多衙门(甲拉甲布设在尼姆拉卡山腰的另一处审案的官衙)头人急报,昌侧集烈正加紧往河边增兵的情景,更使他坐卧不安。
一阵干咳之后,他轻轻喊了声工喀。工喀夫人小心地打起门帘,快步走到甲布跟前,见他那焦虑成疾的样儿,好不心疼,忙回过身分咐贴身娃子,快将金图大人送的高丽参煎汤送来。甲布摆了摆手,要她坐下。她那肯安坐,又叫把金川雪梨加高山贝母、用娜姆则(跑马山)脚下“水井子”冒出的甘泉熬制,再以崖蜜调配的梨膏端来。
“甲布”哪有心思吃这喝那,他举臂向门外挥了挥, 把工喀拉到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尽量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桥边上锅庄头的人上省城怕已来不及了,得快些过河去见岳大人的手下。他们动身了没有?”。
自丙子(康熙三十五年)勘界以来,蛇蜡喳吧对喇嘛营官昌侧集烈傲视朝庭,占地不还,又欲下手河东的种种逆行,曾多次遣人向岳大人禀报。近来情况愈加紧迫,他更是心急如焚。夫人明白“甲布”的心思,向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挪过身去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都办妥了。”蛇蜡喳吧这才多少舒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推开花窗,望着娜姆则顶上冉冉升起的浓浓香香的雪巴烟烟默默祈求,愿它化作一片吉祥的白云,伴着城里城外各大寺庙的梵音,飞上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