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年味 | 邢爱民:包饺子
人间有味·年味
这一天的主食,每个地方有不同的风俗。在我的家乡,流传下来的就是包“接年的”饺子。
包饺子
文 | 邢爱民
直到现在,母亲在这一天都要包很多饺子,然后特意留出一部分,精心装在盒子里,让我们在正月走亲戚的时候给姑姑们和姐姐带上,我们已经无需她在重复唠叨,心里想着“接年的饺子,吃了长寿!”这句俗语。因为,这一天又是农历腊月二十九。
早已慌慌期盼的孩子们,过了这一天就可以放肆地热闹几天:新衣服、放鞭炮、打灯笼、走亲戚,乐不够啊!家长们也可以暂时放下一年的忙碌,快快乐乐地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长大了才知道,对于那时的大多数家庭来说,过年并不如一些洋节那样单纯地娱乐,往往是对一年积蓄的突击消费,是对一年辛苦的稍作休整。并且,越是年关到了,越是要费心计划操办尽可能丰足的年货,把自己的庭院屋宅收拾得干净整洁,这样才能在明年有一个美好的开头。所以,年前的几天,反而是最忙碌的,腊月二十九,是这种忙碌的结束。到了这一天,大家可以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开始大吃大喝的“前奏”。
这一天的主食,每个地方有不同的风俗。在我的家乡,流传下来的就是包“接年的”饺子。与日历上把大年初一当作“春节”不同,农村人是把腊月三十当作“过年”的,腊月二十九,同样非同寻常,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接年”,就是接了一年,跨越两年的饺子当然神圣,但我总觉得这里边也有吃饺子“迎接”过年的意思。在“文化人”的书上,吃饺子有“更岁交子”之意,“子”为“子时”,交与“饺”谐音,包含了“喜庆团圆”和“吉祥如意”的意思。在实际生活中,饺子也许是无论在贫富贵贱家庭都吃得起、都爱吃,馅料可以多种多样,根据自家条件和口味有所选择。家境好些的人家自不必说,可以随性使用牛羊肉,最多是在肉和菜的比重上有所差异;最穷的人家,哪怕向别人家借两斤白面,多放一些白菜萝卜少放些肉,撒一撮盐,擀面皮包起来,在外观上和别人没有差别,一样包容了大家的自尊。当然现在注重养生,荤食素吃也成了时尚,但仍然要吃饺子,可供选择的馅料也更为丰富。
更为重要的是,包饺子是一种能够让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共同协作的活动,无论长幼,人人有份,大家一起边干边聊,有时仪式感胜过成就感。小时候,父亲早早将案板铺开,叮叮当当地剁馅,肉块和葱、姜、白菜黏黏稠稠地融为一体,看着就入味。揉面、和馅这些高难度的技术活,是属于母亲的专利,在我们手里粘的伸不开手指的面团,在她手里服服帖帖地富有弹性,又把它搓成一条“绳子”,利落地揪成均匀的面疙瘩(我一直佩服她从来不用刀切),最没“本事”的孩子把这些疙瘩搓成“剂子”,然后抢着用擀面杖擀成圆圆的薄片,大家嬉笑着谁擀成了长方形,那人就怪别人搓的不够标准,大人笑着呵斥别光说话,供不上用。可不,爷爷惯用一个长方的木片(抹子),其他人用一双筷子挑起一块肉馅正等着呢,馅放得多少,包的是不是美观又成为话题,有时面片多了,馅料没有了,孩子们淘气地把家里的剩菜、小鱼包成饺子,又迎来一阵嗔笑。这样说笑着,大锅里的屉上一圈一圈地排满了挺着“将军肚”的“元宝”,孩子们又是抢着烧火,卖力地拉动“风箱”,忽哒忽哒的风箱声表达着我们的欢乐。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先给老人盛上一碗,长辈们挟一口饺子,喝一口温酒,回味过去的时光,畅想明年的规划,祝愿着“饺子就酒,越吃越有。”母亲则告诉孩子们挨着个小心地拣饺子,别把挨着的的饺子挑破,因为要留一些,还有用处。
那天的饺子往往包得很多,远远超出家人需要的数量,除了表示一年下来伙食丰厚,更重要的是要留一些送给出嫁在外的“姑奶奶”,这几天她们在自己的婆家操劳,不能常回娘家,送一些给她们,是对她们的美好期盼。也有人说是因为是娘家人自己改善伙食了,没忘记在外的她们,怕他们在婆家吃不好。其实无论哪种说法,除了说明当年日子的紧迫,同样也是一种亲情的惦念。母亲一直和姑姑们相处融洽,尽管后来随着爷爷离世,姑姑们没了父母,但母亲一直延续了这个传统,后来姐姐出嫁了也是如此。尽管现在有了电冰箱,吃饺子也不再是什么特殊的美味,但仍然是家人带去的一份重要的礼物。
我望着母亲郑重地把一碗饺子打好包放进我们走亲戚的礼品之中,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插图:网络 / 编辑:闺门多瑕
邢爱民,河北人,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人民网》《唐山劳动日报》《唐山文学》《廊坊日报》《河北法制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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