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介甫

杨万石,是河北大名县的生员,很怕老婆,有“季常之惧”。杨万石妻子尹氏,十分凶悍,稍微不顺着她心意,就是鞭子伺候。杨万石父亲已经六十多岁,妻子也去世,成了鳏夫。

尹氏因为杨父年龄太大,简直把杨父当奴隶一般对待。杨万石和弟弟杨万锺经常偷偷藏些食物给父亲吃,不敢让尹氏知道。然而杨父衣着破烂,像个叫花子,怕被外人看到笑话,所以尹氏一直不让杨父见客人。
杨万石四十岁还没儿子,纳一妾王氏,早晚都不能说一句话。
杨万石,杨万锺两兄弟到省城应试,看到一少年,衣着很漂亮,高雅,与之谈话,很喜欢这少年,问他姓名,此人自己说:“姓马,名介甫。”从此,三人交往日渐亲密,结为异姓兄弟。
分别之后,大概过了八年,马介甫忽然带着童仆到杨家门前。此时,刚好杨父在大门外面,边晒太阳,边捉虱子。马介甫以为这是杨家的佣人,奴仆,说了自己姓氏,请杨父代为通报。
杨父披着破棉袄去了,有人告诉马介甫:“这就是杨万石,杨万锺二人的父亲。”马介甫正在惊异之间,杨氏二兄弟,穿着便服出来迎接。登上大堂,马介甫就请拜见杨父。万石推辞说父亲生病,不能见客。
拉着马介甫坐下,欢声笑语不断,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万石屡次让家人准备饭菜,却始终没看到饭菜端上来。兄弟二人互相进去催促,这才有一瘦弱奴仆拿着一壶酒来。顷刻之间就喝完了。
坐在那里等了许久,万石频繁起身催促赶紧上菜,额头,脸上都惭愧的冒汗,热气腾腾。
俄而,廋奴端着餐盘出来,装的竟然是半生不熟的糙米,实在难以下咽。吃完之后,万石草草了事,走了。万锺收拾被褥,帮马介甫铺床,陪他休息,夜谈。
马介甫责备万锺道:“之前因为你们兄弟二人高风亮节,有义气,这才结拜为兄弟,如今看着老父亲饭都吃不饱,真是枉读圣贤书啊!”
万锺泫然欲泣道:“我内心的煎熬,仓促之间实在难以说明白。家门不幸,遇到这样一位凶悍的嫂子,一家老小都被她摧残,家丑不可外扬,如果不是至交,我也不会对他说。”
马介甫听完,惊骇,叹息良久,说:“我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走,如今听到这样的怪事,那可不能丢下不管,明日我就会会这悍嫂。请哥哥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自己煮饭吃。”
万锺听按照马介甫所说,去安排一间房子,安顿好马介甫。趁着半夜,从自己家里偷来一下蔬菜,大米,唯恐被尹氏知道。马介甫自然知道万锺意图,坚持推却,食物自备。并且请求杨父和自己吃住在一起。
马介甫自己到县城里,买来布帛,给杨父换好新买的衣服。杨家父子三人都感激涕零。
万锺有一儿子,小字喜儿,才七岁,晚上和爷爷睡在一起。马介甫摸着喜儿头说:“此儿福禄寿命都远远超过其父,就是小时候很孤苦。”
尹氏听说杨父如今是吃得饱,穿的暖,大怒,痛骂马介甫擅自干预别人家事。最初尹氏也就在自己闺房骂一番马介甫,渐渐,胆子越来越大,敢在马介甫房子边骂他,就是故意要让马介甫听到。
杨氏兄弟二人汗水都急出来了,一直上前劝阻尹氏,却毫无作用;然而马介甫对尹氏的骂声却像没听见一样。
万石之妾王氏,怀胎五月,尹氏才知道此事,剥去王氏衣服,毒打一番。痛打完王氏,又喊万石跪在地上,穿上女子衣帽,以示羞辱,打万石一顿鞭子,赶出家门。
刚好马介甫就在大门外,万石羞愧万分,不愿出去。尹氏又拿着鞭子在后面逼迫,迫不得已,万石这才走出去。尹氏也跟着万石走出门,双手叉腰,顿足示威,看好戏的群众把整个巷子都围满了。
马介甫见此,指着尹氏叱喝道:“回去,回去。”尹氏立即就返身往回跑,好像后面被鬼追一般。跑的太急,裤子,鞋子都掉在地上,裹脚布缠绕成一圈,也掉在地上;光着脚丫就回去了,面如死灰。
稍微安定之后,婢女拿来袜子,鞋子。穿好之后,尹氏嚎啕大哭。家人也不敢来询问。
马介甫一把拉过万石,给他脱去身上的女子衣帽。万石紧张惶恐的站在原地,生怕马介甫把自己身上的女子衣帽给脱下来;马介甫坚持脱下来。
然而万石还是坐立不安,还是害怕自己擅自脱下衣帽,恐怕后面尹氏会怪罪。
探明尹氏哭声停止,这才敢去找她,扭扭捏捏走到尹氏面前,尹氏却始终不发一语,忽然起身,自己到卧室睡觉。
万石这才心下稍微安定,和弟弟都觉得尹氏竟然没大发脾气,实在奇怪。家中其他人也觉得很奇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尹氏渐渐听到这些话,恼羞成怒,把所有奴婢都叫来痛打一顿。呼喊王氏过来,王氏之前被毒打的伤口还没好,起不来床。尹氏却以为王氏在装病,亲自站在王氏窗前,用竹板抽她,王氏血流如注,胎死腹中。
万石在没人地方对着马介甫一番痛哭,哀啼。马介甫安慰劝解万石,到了二更天,也没放万石回去。
尹氏在闺房,恼怒丈夫不会来,正怀恨心中;听到门外传来撞门声,急忙呼喊婢女过来,还没来得及,卧室门已经被撞开。
有一巨人走进来,巨人影子都能挡住整个房间,面貌狰狞,像鬼一样。俄而,又有几人拿着利刃,走进来。尹氏吓得大叫不止。
巨人拿着刀抵在尹氏颈子上,说:“你再大喊大叫,我就杀了你!”尹氏急忙说自己愿意拿出钱财给巨人,只求饶自己一命。
巨人说:“我是阴曹地府的使者,不要钱,只要悍妇的心脏就够了!”尹氏更加害怕,磕头求饶,额头都磕出血。
巨人拿着利刃对着尹氏心脏处比划,将尹氏所犯过错一一抖出来,说:“比如之前那件事,该杀吗?”说完,在尹氏胸口划一刀。凡是尹氏做过的恶事,都全部抖出来,利刃划在尹氏皮肤,衣服上,不下几十个刀印。
最后,巨人说:“就算是妾生的儿子,那也是你的后代,你怎么忍心打死婴儿?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原谅!”于是命几人将尹氏双手反捆在身后,正准备剖开悍妇心脏,看这心是不是黑的。
尹氏此时只有磕头饶命,不停地说知错了。
俄而,听到中门开关的声音,巨人说:“杨万石来了,你既然知道悔过,今天就暂且饶你一命。”说完巨人和仆从都散了。
无何,万石走进卧室,看到尹氏赤身裸体,被捆着双手,倒在地上,心头上的刀痕,纵横交错,简直数不清有多少。给尹氏解开绳子,问尹氏怎么回事,知道之后,怀疑是马介甫做的。
第二天,万石向马介甫详细说了昨晚之事。马介甫听完,也觉得十分奇怪。
从此尹氏渐渐没那么彪悍,几个月都没说一句恶语。
马介甫大喜,告诉万石道:“实话告诉哥哥,你一定不要泄露:之前是我施法,弄了一点小法术吓吓嫂子。既然你们嫂子改过,你们夫妻情深,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就走了。
尹氏每到傍晚,都要挽留万石陪自己,欢声笑语,好生伺候万石。万石平日里哪有这种待遇,突然尹氏如此温柔对待,反而觉得坐立不安。
尹氏一天晚上,想起之前巨人可怕之处,还是不由得瑟瑟发抖。万石想着要讨好尹氏,稍微泄露一点巨人是假的。尹氏抓住话头,顿时起身,逼问万石怎么回事。
万石自己知道漏了口风,悔不当初,于是将实情全部告诉尹氏。尹氏听完,勃然大怒,痛骂万石和马介甫。万石大惧,长跪在床前,请求原谅。
尹氏不理他,万石就一直跪在地上,哀求道三更天。尹氏说:“想让我原谅你,必须让我用刀子在你心头也划同样的刀痕,不然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说完起身去厨房拿菜刀。
万石大惧,赶紧起身逃跑,尹氏拿着菜刀在后面追赶。闹的是鸡犬不宁,全家人都起来了。
万锺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张开双手挡在前面,保护哥哥。尹氏正在痛骂万石,忽然看到杨父也来了,穿着锦衣华服,更加怒火中烧;拿着菜刀将杨父身上的好衣服全部割成细条,捏着杨父脸,扯下他胡子。
万锺见此,怒不可遏,捡起地上石头,朝尹氏用力扔去,击中尹氏头颅,尹氏摇晃两下,扑倒在地。万锺见此,以为打死了嫂子,悲痛说道:“我虽然死了,然而父亲,哥哥都能过上好日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说完,跳入水井,救上来的时候,万锺已经气绝身亡。
移时,尹氏醒过来,听说万锺死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万锺丧事处理完之后,弟媳舍不得儿子,发誓绝不改嫁。尹氏痛骂弟媳,不给她饭吃,万锺妻子,不得已改嫁。
万锺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喜儿,每日里,早晚都被尹氏毒打,等家人吃完饭,才能吃些残羹冷炙。半年之后,喜儿日渐瘦弱,仅有一息尚存。
一天,马介甫忽然来了。万石嘱咐家人千万不要告诉尹氏。马介甫看到杨父还是衣衫褴褛,大骇:又听说万锺去世,顿足,痛哭不止。喜儿听说马介甫来了,便上前依恋,不停喊马叔。
马介甫一时之间没认出这是喜儿,仔细看许久,才认出来,惊讶道:“喜儿怎么憔悴至此。”杨父这才嗫嗫嚅嚅将实情说出来。
马介甫愤愤然对万石道:“我以前就说哥哥不是一般人,如今果然不假。你们杨家喜儿一脉单传,如果喜儿也死了,你们杨家可就绝种了,看你怎么办?”万石不说话,只有俯首帖耳,哭泣不止。
俩人坐着聊一会儿天,尹氏还是知道了,倒也不敢自己出来下逐客令,只是喊万石进去,扇了万石一巴掌,让他和马介甫绝交。
万石含着眼泪走出来,脸上的掌痕还在。马介甫对尹氏大怒,说:“你在家中没有威信,难道不能休了尹氏吗?打父亲,杀弟弟,杀你子女,这样你还能忍受,你还是人吗?”
万石起身伸了一下手臂,好像有所心动。马介甫又使激将法,说:“如果休了她,尹氏还不走,那就用武力强迫她离开;就算因此杀了尹氏,你也不要害怕。我有两三好友在京城身居要职,到时他们必保你无虞。”
万石答应,凭着一时意气,跑到尹氏房间。刚好在路上就遇见尹氏,尹氏叱喝问:“跑这么快,要做什么?”
万石张皇失措,用手撑着地说:“马生教我把你休了。”尹氏听完,怒火中烧,到处去找菜刀,棍棒,万石害怕逃走。
马介甫听完,唾弃万石道:“兄长你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于是打开箱子,拿出一小勺药,和水混在一起,递给万石让其喝下,说:“这是再造大丈夫的药。之所以不敢轻用,是因为可能有后遗症。如今不得已,只有一试了。”
万石喝下药之后,顿时觉得怒气填胸,如烈火中烧,一刻也不能忍,直接跑到尹氏闺房,喊声雷动。尹氏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万石一脚朝尹氏踢去,踢出几尺之外。又双手握拳在尹氏身上一顿爆锤。
尹氏几乎体无完肤,还在叫骂不止。万石从腰中抽出佩刀。尹氏见此,骂道:“你还敢拿刀指着我,你敢杀我吗?”
万石不回答,割下尹氏大腿上的肉,大约一只手掌那么大,将割下的肉仍在地上;正准备再割,尹氏哀鸣痛哭,祈求原谅。
万石不听,又在尹氏大腿上割下一块肉。家人看到万石状若疯癫,都聚在一起,将万石拖出去。马介甫迎上前,拉着万石手,慰问辛苦。
万石还是余怒未消,屡次想再去找尹氏,马介甫阻止他。少间,药力渐消,万石失魂落魄的样子。
马介甫嘱咐道:“哥哥不要气馁,夺回夫权,在此一举。你害怕尹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长久积累下来的。就像昨天已经死了,今日重获新生,从此改过自新;如果你现在气馁,那可真是前功尽弃。”
派万石到卧室去查看尹氏。此时尹氏吓得心胆俱裂,委顿在地,靠着婢女搀扶才站起身,看到万石进来,只能靠着膝盖在地上跪着祈求原谅。万石阻止,尹氏这才起身。
万石出去告诉马介甫,父子二人都交相庆贺。马介甫准备告辞,父子二人都挽留他。马介甫道:“我本来就是要去东海办点事,刚好路过这里,所以下来看看;办完事之后,我再来和你们相会。”
一月之后,尹氏腿伤好了,十分恭敬的侍奉丈夫,久而久之也觉得万石黔驴技穷,渐渐开始和万石开玩笑,渐渐开始嘲讽万石,渐渐开始骂万石;没过多久,尹氏悍妇本性,故态复萌。
杨父实在无法忍受,趁着夜色逃走,到河南地界,出家做了道士,万石也不敢去找父亲。
一年之后,马介甫又来了,知道尹氏故态复萌之后,勃然大怒,责备一番万石,立马呼喊喜儿过来,将喜儿抱上驴背,赶着驴,径自走了。
从此乡里人都十分鄙视万石,弄得家破人亡,弟弟去世,父亲出家,侄儿也走了。县里的学使巡查万到石家,因为万石行为实在不符孝道,除去秀才之名。
又过四五年,家中遭了火灾,财物都化为灰烬;火势蔓延到隔壁。邻居将万石告上县衙,罚款很重。家产全部败光,甚至到了没地方住的地步。
附近邻居厌恶尹氏所为,也没人愿意租房给他们住。尹氏兄弟也十分讨厌妹妹作为,和尹氏断绝关系,拒绝收留尹氏。
万石穷困潦倒,不得已将妾,王氏卖到贵人家,带着妻子准备到南方寻求生路。刚到河南地界,盘缠就用完了。尹氏不愿意跟着万石南渡,整日里在万石耳边聒噪,说自己要改嫁。
刚好有一屠夫,死了老婆,拿出三百钱就把尹氏买走了。
万石至此孑然一身,在附近村庄里像个乞丐一般讨饭吃。到一朱门大户要饭,看门人呵斥万石,不让他上前。
少间,一官人走出来,万石趴在地上啜泣不止。官人仔细看万石良久,问了他姓名,惊讶道:“这不是伯父吗?怎么落魄到如此地步?”万石仔细一看这官人,正是侄儿,喜儿。不觉更是大哭。
万石跟着喜儿走进去,看到里面金碧辉煌。俄顷,喜儿带着爷爷出来和万石相见,父子二人相见,悲哭不止。
万石这才将父亲出家之后家中之事都说了出来。
最初,马介甫带着喜儿到了这里,几天就把杨父找到了,也带到这里。
祖孙二人住在一起。马介甫又请老师教喜儿读书。十五岁喜儿就入县学做生员,第二年就考中举人,这才给喜儿安排婚事。万石听完,心下惭愧不已,准备告辞。祖孙二人都哭着挽留。
马介甫说:“我其实不是人类,是狐仙而已。道友已经等我许久了。”说完马介甫就走了。
喜儿说完这些事,心下不觉凄恻,悲楚。想到以前和叔叔,叔母都同受尹氏虐待,心下更加感伤。于是安排车马带着金银去把王氏赎回来。一年之后,生下一儿子,做了杨家的嫡子。
尹氏跟着屠夫生活半年,还是像之前那样狂妄不讲道理。
屠夫大怒,用细小的杀猪工具刺穿尹氏大腿,在大腿孔上串上绳索,把她倒挂着挂在屋梁上,腿上的肉不堪其重,人掉在地上。在屋里大声嚎哭,邻居这才知道。解开绳索,搀扶着尹氏下地;脚上稍微一动,就痛彻心扉,震动四邻。
从此,尹氏只要见到屠夫来,就不自觉汗毛倒立。后来腿上的伤虽然痊愈,然而,杀猪刀具还残留在大腿里,始终行走不便;每天晚上小心服侍屠夫,不敢松懈。
屠夫也是粗横残暴之人,每次喝醉回家,就无礼打骂尹氏。至此,尹氏这才知道往日自己怎么对别人;如今别人就如何对自己,真是报应不爽。
一日喜儿夫人和王氏到普陀寺烧香,临近村里的农夫都来参拜。刚好尹氏也在人群中,怅惘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王氏指着尹氏,明知故问:“这位夫人是谁啊?”仆人回答:“这是张屠夫的妻子。”仆人喝令尹氏上前,给王氏磕头。
王氏笑道:“这位夫人既然是嫁给屠夫,应该不缺肉吃,为何看着如此瘦弱?”尹氏听着王氏的嘲讽,是又惭愧,又愤恨,回家之后,打算上吊自尽,奈何绳子质量太差,竟然没死成。
屠夫因此更加厌恶尹氏。一年之后,屠夫死了。尹氏在路上遇到杨万石,远远看见,跪着地上,靠着膝盖往前走,泪如雨下。万石碍于仆人在身边,没有上前和尹氏说话。
回家之后,万石将此事告诉侄儿,还想将尹氏娶回来。侄儿坚持不肯。尹氏一直为周围邻居所唾弃,无家可归,跟着一群乞丐到处讨饭吃。万石还经常在废弃寺庙里救济尹氏。
侄儿知道之后,以为耻辱,私下让群乞丐侮辱尹氏,万石这才没去救助尹氏。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其中真相如何,过了数年,是毕公权将此事记了下来。
异史氏说:“惧内是天下人的通病。然而还是没想到天地之间还有杨万石这样怕老婆的!难道他是人类变异而成?我曾经给妙音经写了一篇续言,姑且附在后面,博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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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天道化生万物,主要依赖大地完成;好男儿志在四方,尤其需要贤内助。夫妻二人同享夫妻之乐,却只有妻子受生育之苦;辛苦抚养孩子,三岁才能离开母亲怀抱。为了继承宗祧和料理家务,所以男子才会有娶妻的念头,然后才有夫妻之爱。
只因妻子在家发号司令,让丈夫威风扫地。起初妻子言词不逊,丈夫还稍敢顶撞;久而久之,对妻子就俯首帖耳,唯妻命是从。只因贪恋于男女情爱,而丧失男子汉气概。家中有母夜叉,任你是金刚般的男儿也只得顺从;悍妇气焰嚣张,任你是钢铁硬汉也只得俯首顺从。
悍妇对丈夫或棒打,或抓面,凶悍非常。惧内之人逆来顺受,悍妇杖责如母教子:一反夫唱妇随,全由妻子主持家政。悍妇撒泼惹得道路之人围观;乱吵胡闹,像是惊鸟乱鸣。
更可恶的是悍妇动不动呼天抢地,以投井相威胁。最丑恶的是悍妇矫情作态,装出上吊自杀的怪模样。这个时候:悍妇闹的天翻地覆,丈夫吓得心胆俱裂。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是最勇武的人,也会畏惧。
不管你什么文臣武将,在悍妇面前都将气挫威收。难道女人果真有什么威风?不然为什么堂堂男子汉竟如此恐惧?如果女方果真貌美迷人,向她俯首听命,那也算情有可原。
男子对丑陋吓人的女人,也要供养如佛,这就实在太冤枉。听到妻子一声河东狮吼,就吓得跪趴在地,俯首听命。男子有的如登徒子好色而不考虑妻子美丑,有的如唐中宗惧内而受到后人嘲笑。
如果岳父像郭子仪那样,能使女婿马上得到富贵尊容,那么逢迎妻子也算合理;假如俊贤志士入赘于平庸富人家,那么难免会被人役使,而苦苦逢迎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那些穷苦的男子,自觉没有颜面管束,听任妻子悍妒,只求得到悍妇宽容;就算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遇到妻子悍妒,无礼,钱财再多,那也无济于事。
难道就靠鸟儿才能飞过的道路就能束缚游子外出之心?靠着下面鸿沟就能消减西楚霸王之雄心?然而那些夫妻活着盖同一被子,死后埋在同一墓穴,又几时教妻子读过“白头吟”?
然而那些悍妇,妒妇却朝朝暮暮,只让丈夫死守在自己身旁;恨丈夫恋妓忘家,让自己独守空房。男子只有趁悍妇酣睡之时,才能外出寻欢,一旦被悍妇发现,就逃之夭夭。
悍妒之妇醋意无限,有时反而自取其辱;得一悍妇,相亲相爱之时甚短。而受其毒害却无穷无尽。男子恋妓宿娼,受到妻子怨恨,这是咎由自取;然而为人正派之男子俯首妻子却横遭鞭打,侮辱,则人人都认为不可。
悍妒之妇吃醋吃酸,就破坏夫妻间相爱相恋的真挚情感。又或者因悍妇悭吝,使丈夫和亲戚朋友断了交情。更有甚者,因为悍妇妒忌而让丈夫与兄弟分居,或者虐待丈夫前妻之子女。
阳城不娶,商子孤身;古人所以如此,也是有难言之隐啊。本应是白头到老的贤妻,却常常成为附骨恶疮;纳彩娶妇,得到的竟是切肤之痛。
惧内者虽然也是须眉男儿,但是却没有制服悍妒之妇的胆量与勇气;本不敢除掉悍妇以断绝祸根,也没有勇气自阉而忘情。
悍妇如娘子军,苦于没有办法制止;悍妇如老虎,幸好有佛法可以挽救;悍妒之妇只有敬事神灵,死后才可免受汤镬之刑;如能感动得天落花雨,则可免受地狱刀山剑树之苦。
如能信佛修身,则可进入极乐世界,夫妻恩爱,妻妾和美。如此则可从佛境拔除苦恼,摆脱情欲的纠缠。希望上述这几条戒文能作为救世甘露,为悍妇疗妒,使其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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