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句兩組 | 馬春
昨夜長風，本名馬春，皖人，別號覺盦，七零後，承社、皖雅吟社、修社成員。
一、己亥絕句次定庵韻
年初起意，依定庵例作雜詩，不自限題，就事記感，至年末，得百零三首。是歲也，上承戊戌，下啟庚子，雖僻城野人，亦有一二不能即忘處，乃存此敝帚，以俟他日一嗤。
一
才盜縱橫才相賢，發硎奕奕古龍泉。
好鉗龔氏談天口，穩度人間己亥年。
二
多事喫瓜隨夕曛，紛紛粉黑幾家軍。
翻新套路仍驚座，稷下空知諫豹文。
三
縹緲蓬壺羈古魂，散仙那許到天閽。
春來強折梅花寄，也算均霑雨露恩。
四
雪後看湖不看山，湖波如砥倒孱顔。
早知山水都歸我，衝雪湖山不自還。
注：初五雪降。
五
寥寞西風日易斜，掩門枯坐淡生涯。
舊書厭讀屠龍傳，續筆終難容劍花。
六
汗血鹽車空上坡，追風姿態屬鳴珂。
吹彈況又倡優勝，聚首黌門莫怪多。
注：翟天臨事。
七
才氣多時恐誤才，筆花紙上寂廖開。
無才未必終無術，解得屛前copy回。
八
龍蛇藪澤各蜷蜿，卻愛畝丘狐兔蹲。
釣以褒揚資肉食，那須腸斷鶺鴒原。
注：4月，港事。
九
枕流漱石野之側，最好人猿休揖別。
誑以息紛止盜火，不然且勸蛻金骨。
注：聞貿易戰昇級。
十
聚訟尋常了義難，相安未必是清安。
毗耶數卷春風裏，拗相公曾子細看。
十一
多年以後賸微光，爭奈終輸删定郎。
碑淚誠非哀楚激，風過衣角夜何長。
十二
老胡漫説四重恩，成住壞空何處存。
未死形骸拋土木，由他井水溢金門。
十三
建子原應勝建寅，清風亂入字難湮。
GM偏有無雙技，斫汝名兒莫做人。
十四
憐公徒抱蠹魚心，三食都忘仙字箴。
地下冷寒休又讀，世間書止賸噫瘖。
注：5月聞譚飛程先生逝。
十五
蟾蜍略似九方皋，好跳終辜馬上豪。
不若池頭蛙吹美，官私兩字借磨刀。
十六
玉匕流霞悅鮑姑，桃源雞犬尙劬劬。
無論魏晉終何益，要為神仙一絶裾。
十七
珍重中年無用身，潭潭人海一窮鱗。
柳腰憐盡憐蘭露，莫向天河認北辰。
十八
窮鄉來往植跫音，抉影牽光絶代吟。
一念致誠言語外，刹那生滅處論心。
注：觀Robert Van Der Hilst鏡頭下的中國人家。
十九
倐爍詭如星殞之，老猿擊劍足稱師。
不知越女能歸否，對碧箖箊忡悵時。
注：過竹林，見薄大竹葉，類古所謂箖箊者。
二十
頽紅頑碧厭相看，寸磔色形猙益殘。
絶倒鐵圍山上月，心中賊在破都難。
二一
賡吟豪説遍方州，頌似牛毛日夜稠。
倉頡作書神鬼哭，原來都為者番愁。
二二
芳洲采兮紉杜若，楚水昏兮誰與若。
揔六龍兮旋沃若，大風起兮惶惶若。
二三
蕉鹿生涯獺祭魚，夢中説夢已輸渠。
了愁豈在重重夢，要在東家種樹書。
二四
天落璣珠雲錦章，摳衣無處不鱣堂。
少陵莫喟隨陽雁，畢竟能教足稻梁。
二五
草枯時節白頭鷹，毛血平蕪蠲抑增。
終古叢林競天演，莫移嶠嶞作魁陵。
二六
天風吹落幾桃花，似怨劉郎又憶家。
歸與不歸都是錯，仙人閒坐衹烹茶。
二七
老農床賴老龜支，雞犬聲當擊壤詩。
泉漲遙欣山頂雨，溉畦直到日沉時。
二八
作之師復作之君，靑史何心補闕文。
宋玉有悲眞信得？巫山多雨更多雲。
二九
物魅死靈安足奇，涸泉敗壁好哦詩。
君看非相仍諸相，除卻無為無以為。
三十
名姝名士各為難，豈止蒼生誤謝安。
獨有山靈堅舊約，松脂桂露滴清寒。
三一
蕭蕭風動慘鵬鶚，汩汩泉深寒物情。
一十六年天不管，魂骸罥石泣剛貞。
注：鄧世平操場埋骨案。
三二
已因未死錯今生，願說生生為弟兄。
白首同參五千字，紫毫靑箬露華清。
注：觀劇，紫陽青陽，後三首同。
三三
同氣連枝未盡非，雁行寥落感離飛。
再逢故故多爭執，免說相看塵滿衣。
三四
挐雲心事溯元初，請法玄壇挽子袪。
雙鬢今看同白盡，又重商略漆園書。
三五
紫清靑骨驗流年，握髓談兵意浩然。
豪士弋羅原自入，鰈鶼理想國之前。
三六
風前默坐動何心，萬竹騰喧拗怒深。
學道不成空學佛，浮屠新取郭隗金。
注: 過某山寺，旌旗遍插，頗壯觀。
三七
白虎何曾許右騑，鴟梟黃鵠豈同飛。
我來一問龍川月，便挾霜風向北歸。
注：至績溪。
三八
玲瓏奇閣玲瓏石，百轉千回嵐色親。
入目紫陽容再拜，由來文字易傷神。
注：過紫園。
三九
何曾川海任檐簦，夜雨十年昏一燈。
偶臥靑山聽霜籟，生涯眞愧打包僧。
四十
碧水靑荷涼未病，曲廊幽院寂無聞。
隔門小立思鼙鼓，蝕葉堆階露布文。
注：至胡宗憲尙書府不得入。
四一
蒼狗白衣同翳如，岧嶢極處至人居。
朱砂一任夸燒煉，幾個名畱紫府書。
四二
卌年説法卌年空，説鬼説神仍謂工。
無怪東西鸚鵡舌，嘵哮勝者取三公。
四三
以生以死狀傳馨，父老今猶話涕泠。
爭信為公天下後，公仍請拱北辰星。
注：論孫文，時十月十日。
四四
履霜那許即稱寒，燦熳光燈炫轉看。
新報銅盤承露滿，料無臣朔竊靈丹。
四五
龍蛇俱蟄失沉雷，託付雞鳴狗盜才。
十六天魔競歌舞，不教好夢遽驚回。
四六
白玉階前駐紫鸞，金娥老兔幾回看。
小仙沆瀣殷勤酌，不死庭中流水官。
四七
霜鍔挂墻磨已平，也曾呼飲膝前橫。
故凭倔強論人物，四皓眞輸魯兩生。
四八
骸血成冰凍舊名，櫃箱能訝幾公卿？
可憐異域冤魂泣，總遜鍵盤爭訾聲。
注：英偷渡者凍亡39人，國籍未明而爭執四起，眞深憐於亡者乎？余不能知也。
四九
坐到棋枯不語時，灰藍覆夜慘星知。
光年之外何光景，蝕骨殛魂終費詞。
五十
論史當然公勝我，論時畢竟已無公。
從來史論即時論，公案重翻孫叔通。
五一
不期銀翼拂銀潢，惟願分欣此女郎。
此日徒聞沸公議，更多歌舞阿誰旁。
注：11月有女網紅自爆照，示曾進入飛行中的桂林至揚州航班駕駛艙。
五二
仙人不死往何方，化到沙蟲自發揚。
城市猙獰喧萬鬼，慘燈蒼白露零瀼。
五三
靈鼉震震鳳翔翔，塵曀安能礙太陽。
拆卻樊籠三百萬，成湯教祝牧豬郎。
五四
莫嫌一紙靑蠅玷，此字而今不可知。
老吏從來擅刀筆，幾年孤證驗於斯。
注：昔某書局再版黃宇仁遺著，徑删去原作“買了二斤豬肉”之豬字。今年人多以食得起豬肉為夸，乃知豬字珍貴，非小民可睹，大編之删，豈無由哉。
五五
莫問詩人主客圖，郎當投老立錐無。
江邊側足憐狂楚，墮盡千山暮色孤。
五六
縱有英材出困窮，衹耕不讀舊家風。
二三族老應遺恨，絳帳翻成負馬融。
注：濡須絳帳堂出扶風馬氏，馬余為始祖，自伏風而郟縣而黃梅而樂平遷入濡須。晚近，祖、父輩族人多因貧不能竟學，每有不識字者。
五七
歲如風葉競浮沈，寒燠交磨合一瘖。
誰解降靈捐血肉，爾神爾鬼止來歆。
注：平安夜。
五八
化城勘破是無家，流轉人天一粒沙。
懶為名園懺伊甸，請參蛇虺舊紛嘩。
五九
千秋靡德互雲礽，魔亦眞靈應惕承。
兩字書紳從否定，學山終止作丘陵。
注：靡非斯特、浮士德。又，《法言》：丘陵學山而不至於山。
六十
遽云新歲遽云殫，燈火枯焦風雨乾。
聖母尙貞誰敢説，賸憑婚嫁換平安。
六一
殊麗輝光不可尋，灰寒悄握夜焚深。
慟看白刃磔精魄，莫信維摩最後心。
注：又聞殺醫，下首同。
六二
哀哀告訴孤魂泣，啞啞回旋陣鴉集。
寧為庸相莫為醫，舊鬼唏噓憂化碧。
六三
塵中身請自珍重，各祝此身無一用。
說與冠荆負罪人，人之罪在天堂夢。
六四
千尺波騰千里征，岸花噴雪憶鮮明。
而今惟賸高高壩，半是枯魚骨砌成。
注：Science of the Total Environment期刊近日刊文，確認長江流域特有物種白鱘已滅絶。
六五
嗚咽風前一闋歌，斫魂作願供砭磨。
宕冥之外星光減，存歿無關蹉且跎。
注：夜聽Walker「叵測」
六六
懶從舌本驗卑高，識字元難敵劬勞。
到底詩非吾辈事，止為孤意重鉛刀。
六七
敖睨孤憤始宏深，大冶爐中多躍金。
烜赫千秋少正卯，能摧司寇聖人心。
六八
壯行屠肆曾分肉，老託夷門亦抱關。
衣食須謀何足笑，不教謀取是眞孱。
六九
雲埋靈岫柏松堅，下有砂丹煉欲圓。
樵子徒教枯立久，殘枰一誤又經年。
七十
轉轂年華嘲有以，時墟殘破厭攡文。
枯桑一握蒼煙晦，明月如何生海雲。
七一
歲暮蒼山崎嶮倍，驅車一日往還中。
孫曹死後英流少，不及枯楓吐焰熊。
注：廬州公事，見紅葉樹未盡凋。
七二
氣類恃宜枯淡秋，綺柔鬱怒自藏收。
卌年不破重圍出，億劫恆沙得遍周。
七三
少讀史乘羨捭闔，事功挺出有定法。
披拂石蘿覺今寒，欲挈濁泉還靑岳。
七四
訓下民曰渾沌氏，及己身曰堯禹氏。
渾沌無竅乃無知，合被聖賢先奪氣。
七五
幽夕凄哀降萬靈，野風漫漶道人庭。
不知深抱誰能契，側想嶙峋山外亭。
七六
惟神可贊任汍瀾，神國原來血裏看。
愛説蚌珠貞潔女，不如先死盡高官。
注：中東近事。
七七
荆離高聶豈同風，指顧空言吾道東。
黃老已亡韓子死，百無一用夢周公。
七八
倚欄莫到最高臺，雙袖恐攜風雨回。
珠履春申多少客，朱英將去李園來。
七九
臺樓金玉樹珠玕，如此神山久住難。
無怪仙人好遊戲，吹簫賣藥始心安。
八十
闇惑如潮意澹沱，病梅半死任駢羅。
曰憐曰殺何分別，曰化春泥愚更多。
八一
無生爭謂佛陀恩，流轉何來不二門。
長夜明星冷於刃，至今磔裂汝何言。
八二
鼎足空知數取三，鼎之輕重一家擔。
五千年史玄黃血，獄像森羅神在龕。
八三
鮫淚驪歌悵惋多，勸公莫渡尙凭河。
舊書直厭中年讀，靑史靑春涕若沱。
八四
七尺珊瑚酒作津，峨峨冠蓋盡門賓。
惟餘窅窅黔鄉夜，願覆窮寒弱質人。
注：酒作津蓋黔省原副省長王曉光實錄也。
八五
緣起非西多在東，移花接木總能逢。
又教薄命秋蟬翼，濡沃仙家出水蓉。
注：所謂慈善。
八六
少小曾憐中夜螢，自飛自滅自熒熒。
燈前偶自思今夏，不記螢飛記獨醒。
八七
玉龍蟠屈不成軍，銀甲自除聊作勛。
強半湖山寥落甚，要論風月莫論文。
注：腊廿一雪降，第二日，聞某貿易協議第一階段達成。
八八
世外鶴翎渾不干，世間浮壒喚誰看。
雙林跏坐何年月，與世相忘賸自安。
八九
清冷鐘聲子夜風，紫陽心事付屯蒙。
已無皂吏羞刀筆，萬戶燈沉月似弓。
注：讀悟聲篇至夜半。
九十
枯菼殘葭引望長，隔川為唱水無梁。
倚騰白鹿駭猿狖，鴻寶書將誤幾王。
九一
涉跋諸洲某紀同，獵漁采集等愚聰。
天荒地變論存歿，不在閨帷女德中。
九二
新得佳人字莫愁，出山車騎次諸侯。
淺紅釅紫各新樣，雉堞連雲古帝州。
注：集李商隱、盧綸、楊萬里、韋莊句。故宮大奔事。
九三
般若自除畱睡蛇，化城孤入對空花。
泬寥思與荒凉夜，不厭欃槍厭喫茶。
九四
誰憐言禁等椎埋，欲寫平安百事乖。
例是蔡恆疑不得，江城到處酒如淮。
注：公歷元日，有司訓誡八人，謂散布肺疾謡言，次日，某電視台以傾台之力為有司作通告。
九五
公事如麻意寂寥，何殊乞食市中簫。
歸燈淡到溪橋白，自擲明珠不可招。
注：鄉有錦繡溪，上下班所必經。水面雙分，如雙明珠然，古人多有哦吟。
九六
提攜十萬沸笙簫，宴到星沉酒未消。
亭長縱無蛇可斬，亦堪歌震玉宸朝。
注：公歷18日，武漢百步亭作萬家宴，逾二日，鍾南山入鄂，疫情漸白於天下。
九七
神藥人間總易銷，苦凭孤詣驗清超。
大光明固屬豪傑，變滅須臾劍與簫。
注：朝陽醫陶勇被襲雙手俱重傷。
九八
可防可控氣干霄，肯信危城凍未銷。
藥裹忽親君悔否，未耽九奏暢韶簫。
注：臘二八，某專家組成員王某發證實感染某疾。臘十六，王曾謂是疾可防可控。
九九
薰弦展敬從威鳳，貝錦飄翩聚景雲。
好播仁風共沉醉，為卿憐惜石橊裙。
注：團拜、春晚如常舉行。
一百
八士在周空有之，歲交社鼠失其時。
漲天荒黑連殘夜，多少人家命若絲。
一零一
那得天衢一鶚橫，久知竪子擅榮名。
江河日夕東流去，白鹿空來衛叔卿。
一零二
極知恚怒非詩語，怨句無勞覆瓿存。
瘴毒溪山新劫裏，萬方掩口候綸言。
注：肺疫大盛，口罩已成必備之物。
一零三
劍塵書蠹負藏修，慘刻中年未了愁。
新歲心香與誰爇，杜陵一卷澀嚨喉。
二、庚子春日绝句
一
樹杪街塵隔一扉，守殘燈色守朝暉。
孛星昨夜仍沉寂，無怪欣欣碩鼠肥。
二
涓埃答報説丹宸，趨謁更多簪筆人。
情事雖殊情思舊，春王正月要無塵。
三
百五年中供討論，萬方被澤德逾尊。
如何血色江城夜，掩淚空過煉獄門。
注：亨利·杜南於1863年初立紅十字會組織。另，但丁《神曲》煉獄篇：我看到了，衹有最初的人見過的四顆星。蓋即南十字座也
四
牌號A零貳陸爾，長官鼻息等明綸。
義倉固是公家物，誰憚人間有鼓唇。
注：見視頻，某會倉庫外，某吏胥昂藏徑入，取一箱3M登車而去。記者詢之，曰：“給領導配的。”
五
寒春風裏休枯立，胡不巢林食數粒。
招捐得聚世間財，卻笑世間有傾圾。
注：見視頻，協和醫於某會倉庫外，求領防護物資不可得。
六
子曰如何之謂何，由來未可説時多。
投壺玉女雖無事，不唱大城蒿裏歌。
七
早知冷鏃陣前多，擐甲仍難縱病魔。
髓力欲枯腰欲折，曾悲輕付死生麽？
注：諸院防護物資均告罄，各出公告請對點捐助，某會混亂仍如初，貨積如山而不及下拔也。
八
奇氣街頭閭井間，黃金投贈幾曾慳。
窮搜海角天涯盡，回首鄉邦一破顔。
注：民間急為奔走，掃貨及海外，以濟江城之艱。
九
漢水元非易水濱，悲歌何故動梁塵。
九原一閟無消息，賸此孤心相看親。
注：醫護多有感染，防護亦缺，聞已有殉職者，亦不退。
十
車聲沉悶喚聲哀，群黑如山迫面來。
掩耳深宵乞逃世，愁看泃涕向飛灰。
注：見視頻，有女子逐靈車聲聲呼母。
十一
坡老雪堂林藪在，溪流鳴枕夢煙霞。
生民疫鬼如何悉，丹穴蒼崖倘可賒。
注：傳黃岡嬰疾者甚眾，叩其數，衛健委主任默然不應，以是去職。
十二
詭紅爐火慘幽竁，焦骨沈灰俟默片。
暝色覆城城似冰，疲人執紼哀人唁。
注：見江城殯儀業出公告請捐防護物資。逾半月，復見他省殯儀館調動人員援鄂。
十三
檢點孱魂了憤心，狂酲飽睡兩良箴。
追思亥市魚蝦聚，不覺書窗生夕陰。
十四
十七年重啓舊篇，更悲一老鬢皤然。
巖巖維石鞠訩憫，總在江湖野水邊。
注：鍾老。
十五
果然不笑即非道，臣朔重來已罪臣。
洶洶當時憤氓口，哀呻他日復何人。
注：憶管軼教授自嘲逃兵事，彼時即有新疫較非典十倍起跳預測。
十六
迷離消息最愴神，至暗心光末劫身。
某日某時知某地，泰山不抵一微塵。
注：李醫生即世。
十七
孤城閉矣路行難，病翼逡巡夜未安。
寂寂街燈春故事，冰輪慰得幾家歡。
注：元宵夜。
十八
豆蔻芳華錦瑟思，翩飛兒女正如詩。
各宣西叟最初誓，共換征袍嚮九疑。
注：希波克拉底誓詞。
十九
談兵紙上命如紗，泣斷春風十萬家。
黃耳狸奴同日死，仍從杯底問疑蛇。
注：傳言寵物亦攜帶病毒，乃頻有遺棄撲殺者。
二十
雙黃連與不眠夜，春未立兮風正寒。
愼莫哭兮貴人笑，刳蚊原足助盤餐。
注：1月31日夜，某二科硏部門及官媒爭發通告，謂雙黃連可抑制新冠，促成搶購潮，後一日，又謂抑制非預防與治療。復逾半月，有确診者疑因此前搶購而受傳染。
二一
律回斗室復成疑，春在梅邊第幾枝。
不若蓼紅秋後好，去來雙漿有人思。
二二
尙幸把茅能自專，春風春雨淡如煙。
街頭咫尺即江海，多少飄零不可捐。
注：聞多地封路，至有困於高速十數日者。
二三
禮失求之在野多，艱危時局重調和。
碧雞會見鳴桑木，一諾匪輕誰可磨。
注：老鄉雞撕員工信，拒眾員工自願減免工資之請。
二四
晨昏奔走影拖長，老屋崎傾樹作墻。
勉嚮官家捐一萬，歸來果腹有粗糧。
注：見有接受窮困老人捐款者。
二五
死生事大淚如繩，痛哭親疏見肺膺。
何物小兒偏掩耳，拂須功業炫相矜。
二六
麒麟羈繫本尋常，往哲栖栖寒日黃。
來處云何何處去，如斯夫逝感川梁。
二七
燈火蟬聯事漸眞，匡牀一葉祝容身。
平凡者拭平凡淚，請醮悲歡莫醮神。
注：已建成多處方艙。
二八
天人同病死猶輕，白袷衣前眼乍明。
莫訝艙中胡旋舞，舞回春意遍孤城。
二九
痛極呼天尙有聲，更多瘖啞在孤煢。
中年剛道心腸鐵，對此悲凉不可名。
注：觀常凱先生遺書，下首同。
三十
零丁文字徒憂恐，痛怒喉吭近咽嗚。
四十年中幾輪轉，依然天地一洪爐。
三一
豈惟魚亥辯難眞，薏苡疑仍擾四民。
莫作功人與功狗，董狐肝膽要輪囷。
注：讀各方疫情調查報道。
三二
終日畱心在掌屛，坐殘蒼夜炯寒靑。
都忘春色隨人老，默祝深紅一復零。
注：疫情地圖以逾百、逾五百、逾千而愈深紅，病例歸零則白矣。
三三
吾祖殘詩止二三，畸零文字不容參。
戒人莫管當何世，但要初心無負慚。
注：夜不成寐，三復先祖父殘稿。
三四
影薄春風絶可憐，麝塵碾落夢中煙。
蹁躚尚覓遊人袂，生死安知異去年。
注：武大櫻花已盡落。
三五
玉暉清氣入千門，拍拂塵埃初返魂。
説與高軒彩旒客，汝曹應感皂衣恩。
注：除醫護外，基層人員皆極辛苦，始為初期顓顓者一挽疫禍。
三六
老龍破壁鼓風霆，白日杳冥塵瘴腥。
不出難言天下事，春愁如海殺原鴒。
注：聞全球疫情惡化，是日大雷雨。
三七
負薪被褐者非寡，樂道安貧豈易言。
畢竟羨他雙燕子，去來有路得飛翻。
注：因疫情故，交通阻斷，打工者多不得外出。
三八
一角湖山分寸陰，小園風好悅鳴禽。
莫因桃李傷寥寞，開謝何曾關訪尋。
注：値班畢，歸過植物園。
三九
少日觀書近雜流，中年猶幸喜旁搜。
此間大有安身法，理入能知儔不儔。
四十
老子不言非默者，慘心自吐五千言。
早知老子到處説，訓斥惟應道更尊。
四一
思有用時無一用，攤書磨墨枉曾矜。
輸他險地騎乘客，藥裹蔬糧任寄凭。
注：外賣小哥登《時代周刊》封面，央視等亦數報道此群體於抗疫之重要性。
四二
杜門身似禪和子，公事癡兒尙可為。
數簿新翻悵虧減，猶寒天氣意遲遲。
注：匯總報表，同期收入不足去年同期十之一，企業之困頓觸目驚心。
四三
環此炎凉不定風，今年春味老梧桐。
無關慧力時時減，惟是師心處處同。
注：海外疫情爆發愈烈。
四四
百億年猶彈指過，精靈剝復兩亡何。
塵球深蔚如孤冢，誕妄新看佔最多。
四五
敢憎萬類競叢林？磨洗誰消殺越心。
喚起瞿曇猶斂手，琉璃王業易湮沈。
四六
各是尋常某某人，各從絶處見天眞。
九州俠骨由來重，不在緋衣不在神。
注：清明敬作。
四七
飲冰受命舊鬆惺，傳檄雄談新典型。
誰會阿衡折冲意，海棠寂寞獨西廳。
四八
大患在身何必奇，頭顱莫負好花時。
百年茲土供眠食，祝嘏心情我自知。
我見青山多嫵媚
料青山見我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