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隐闲话 • 山泉

明万历年，袁宏道出任吴县知县，邀其友麻城人丘长儒来吴县游玩。被唐代“茶神”陆羽评为“天下第二泉”的“惠山泉”，就在吴县临近的无锡。于是，丘长儒返回途中装了三十坛惠山泉水，准备带回团风。丘长儒先行返回，仆役携三十坛惠山泉水随后返回。结果仆役们嫌三十坛泉水太重碍事，随即把泉水倒于江中。仆役返回团风后，才顺着倒灌河（今道观河）前往河之源头的大崎山，取贵人尖（今桂雨尖）下的山泉水将三十坛装满带回向丘长儒复命。

结果，“长孺不知，矜重甚。次日，即邀城中诸好事尝水。诸好事如期皆来，团坐斋中，甚有喜色。出尊取瓷瓯，盛少许，递相议，然后饮之。嗅玩经时，始细嚼咽下，喉中汩汩有声。乃相视而叹曰：“美哉水也！非长孺高兴，吾辈此生，何缘得饮此水？”皆叹羡不置而去。半月后，诸仆相争，互发其私事。长孺大恚，逐其仆。诸好事之饮水者，闻之愧叹而已。”

此事记载于袁宏道《识张幼于惠泉诗后》一文之中。

老屋山桂雨尖下的这处山泉，常年这么流淌着，山泉由石隙之间慢慢地渗流而出，汇集成小溪，终年不断。唐代陆羽所著《茶经》中有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又云：“其山水，拣乳泉石地慢流者上，溪河急流汹涌翻腾之山水勿食。” 陆羽认为，山水为最好，其次为江水和井水。山水分为泉水、光涌翻腾之水和流于山谷停滞不泄之水。饮山水，要拣石隙间流出的灵动之泉水。

这样的山泉水空气含量高，属于“活水”和软水，充满了灵气。用这样的水沏茶，沏出来的茶汤鲜活，有利于茶香挥发，和其他的水相比，甚至会泡出以前从未泡出过的茶香，而且口感上的活性很强，能使茶的色香味形得到最大的发挥和展现。这里植被茂密，空气清新，完全没有受到现代城市工业的污染，山泉水可以直接饮用。同时因其为软水，故口感清爽甘甜，沏茶更是上品，实为难得。

可能正因为如此，当年丘长儒一时品不出此山泉与“天下第二泉”惠山泉的差异。如今华东无锡因工业的发展，环境已然不再是明代时候那么的洁净环保了，如今的惠山泉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天下第二泉”，水质亦非当年的水质。而大琦山贵人尖（今桂雨尖）下的这处山泉却还依旧散发着光彩和。

笔者一家多次游历此处，家中小女钟爱唐诗宋词，遂给这条山泉水汇集的小溪取名为“竹里溪”。

闲话更端茶灶熟，

清诗分韵地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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