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思绪万千

写在秋季

2021-10-19

哪怕只是一丝美好的气息

我们也会把它紧紧捂在心口

相信它一定存在的意念

支撑我们熬过寒冬

思绪万千

文/香袭书卷

我觉得容易勾起人怀念的季节，应该算是秋天。我总是在踏着松软的落叶之时，想起许多。那种长久的沉思，在一个秋风拂过的午后，或是一个飘零着细雨的巷弄。

在我年少时的日子里，总是把情感一股脑地倾泻而出，喜欢谁，不喜欢谁，爱做什么，不爱做什么，这些在后来无法清晰界定的事物，那时我们会坦荡得如同天地间的日月星辰。

后来是什么改变了我们？我数了数来路上的细脉，是记忆。一个个长在记忆上的颗粒，让我们一点点的发生变化。走过的路，遇见的人，遭受到的，还有所期望的。

失望，沮丧，以及灰暗的心情，被命运迎头棒喝后留下的伤痕，让我们变得小心翼翼地表述，学会了隐藏。藏起自己的心情，留给世界的永远是一种表情，不动声色地活着。

轻轻地，捡起一片落下银杏叶，翻来覆去。我们在故事开始时，猜不到结局。也许正是因为命运的神秘莫测，淬炼了人们对它探知的欲望。

再后来我们已经不再纯粹地想起什么，记忆的色彩交织着各种生活的印记，我们开始怀念那些坦荡的日子。我们也曾爱恨分明，喜怒形于色。

就像这趋于冬天的秋，荒凉之境中深藏着丰收的喜悦，和无法言说的悲伤。万物都有着自己的悲伤与欢喜，和人类的悲欢是相通的。

有些路，行得那般艰难。在人性的闪光与狰狞面前，我们都显得如此强大却又如此渺小。我们无比干净地信任过，也被无情地辜负过。

无论生活多么绝情与有情，有一点是所有事物的共同通道，那就是相信美好。哪怕只是一丝美好的气息，我们也会紧紧地把它捂在心口。

相信美好它一定存在的意念，支撑着我们熬过寒冬。我们坐在充满阳光的秋日午后，说着往事，感慨与怀念万千。

怀念某个夏天里，摇动的绳索上跳动的身影。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当生活的油腻，不由分说地涂抹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真正明白怀念的深意。

我们用怀念来清洗身心的疲惫与污垢，因为那些美好它确实来过生命里，所以我们才活得这么有底气。比如年少的时光，比如母亲的怀抱，比如恋人的芳香，比如日落黄昏时的渴望。

喘着粗气，活得开始粗糙。精致的内心，被现实一点点击碎，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会选择去保护内心的那点精致。

她画着很浓的妆容，站在我的面前，保持着一贯的艳俗。从认识她，她就这样，把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眉毛画得像是两条毛毛虫，眼睛上劣质的睫毛膏，有一部分已经晕在下眼皮上，脖子上永远系着一条便宜的色彩艳丽的丝巾，口红是猩红色的那种。

喋喋不休的全是自己家里的那点事，孩子因为精神错乱总是乱跑，老公在工地上干活出轨，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不断地寻找活计。

她在老去，但是她的外外形一直保持着我二十年前见到她的风格。摆过地摊，干过搬货，端盘子洗碗，只要是能挣钱的活，她都会去干。

身上的旗袍旧得有些褶皱，大朵的牡丹开得肆意，绿底红花的旗袍配上她俗气的妆容，活脱脱老去的风情。日益臃肿的身躯，把旗袍撑得满满当当。

我想象着他穿着旧旗袍在饭店洗碗的样子，如果我是画家，真想画下她的一生。年幼时父母双亡，年轻时因为贫穷，夭折了儿子，女儿又是这个样子，中年遭遇老公背叛，可她对美好的坚持，依然一成不变。

我们说起秋天，她怀念起自己老家。告诉我，再干几年就带着挣的钱，回农村老家。说起自己的老屋，她有着太多的话题，房屋前的堰塘，屋后的树木，每年冬天都会烧炭火盆取暖。讲起自己年轻时的风姿，她的笑容有了星星点点。

也许正是这些历经过的纯粹的情感，和美好事物，让她从不放弃对美的追求。我在午后的阳光里，看着她渐渐老去的背影，一摇一晃的旗袍下，裹着对少女时的怀念，摇出一路走过的风姿绰约和心酸苦痛。

我在日光下，怀念起过去的时光，和她一样。有过清澈的目光，有过干净的脸庞，有过眉眼弯弯的风情，有过肆意泼洒的梦想，和相思的月光。

一天一天地堆积着，一点点地蜕变着。后来的我们，开始怀念曾经的自己，泛旧的日记本，听过的录音带，和那年的情窦初开。

我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我心中的感受，直至后来我牵着命运的手，感受到了颤栗与激情，感受到了美好与失落，感受到了交织在生活中的萤火虫一样明亮的人们，感受到了万物的迷惑与清醒。

于是，我们安静地坐下来，喝一杯光阴中的酒与茶，说着云淡风轻的话，忆起美好的事物，思绪万千。

与彼此道别，又一言不发地，默默赶路。

写在秋季

图片摄影：香袭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