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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和尚自然是绰号。至于何人慧眼独具,送了这么个形神毕肖的美名,就难以得知了。总之,黑和尚从没因这而与人翻过脸,否则,弄堂里起码有半数以上的人,将在床上苦度余生了。黑和尚长得五大三粗,看不见腰身,上下直筒筒一段,浑身黑乌乌的,就像上台表演、身上涂了一层油彩的健美运动员,连短裤里面也没见有块白净的皮肤,唯独没有一根头发的光头,倒是黄灿灿的光亮。据黑和尚说,他曾有一头浓密乌黑且带卷的头发,是小时候练功太刻苦,且又营养不济,才在一夜之间失去的。这点,人们是无从考证的了,黑和尚搬到弄堂里来时,那头上已经是一片荒废的不毛之地了。那时他十三岁。黑和尚的武功高到什么样的程度,没人说得准,只因弄堂里大多是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之辈,更无人具备武术方面的功底和学问。不过,黑和尚的紧邻平平曾请教过他,问他的武功有没有李连杰高,黑和尚听了,手抚光头大笑不止,说你呀不怪是门外汉,李连杰那也算武功?那全是花拳绣腿,拍电影给人看的!不是吹,你把他叫来,我三招就叫他趴下!弄堂里是没有人能把李连杰叫来的,但由此,人们对黑和尚的功夫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那时的李连杰正是家喻户晓,红透整个中国的少林英雄。那个夏日已过,秋凉姗姗来迟的炎热下午,大家又聚集在弄堂口的无花果树下谈天说地之际,弄堂里的另一位人物白洛克,竟然对黑和尚充满了恭敬:“黑和尚,我们一向敬佩你的神功绝技,能不能给我们露上一手,让大家长长见识?”黑和尚宛若没听见,鄙夷地看着他,猛然一个下蹲,一招黑虎掏心,直奔白洛克心窝,吓得白洛克一声尖叫急忙滚翻闪避,黑和尚却碰都没碰他,早已站回了原地,一吐闷气地开怀大笑:“就你这熊样也要长见识!哈……”白洛克绝对想不到黑和尚出其不意地来上这一手,他那白雪似的脸庞刹时一阵青,一阵灰,半响也没喘匀气。“黑和尚,你就露上一手,是得让白洛克长长见识别老没大没小的。”众人见白洛克的狼狈相,不禁哄然大笑,也趁机鼓动起黑和尚来。黑和尚的武功深藏不露,谁也没有眼福窥见一斑,今天难得黑和尚这样好兴致。黑和尚终于拗不过众人的热诚渴昐,一抬眼,迎面正是那碗口粗的无花果树,他那两条浓重的粗眉倏地一扬,豪爽地亮起了粗噪子:“好吧,承蒙哥们儿看得起,兄弟就弄点无花果来谢谢大家吧!”众人齐叫一声“好!”迅即闪至一旁。那无花果树有六、七米高,低矮处的无花果早已被采摘净尽,而高处柔枝细梢——如果没有精妙绝伦的轻功,黑和尚那重磅炸弹一般的身躯——那些武打书中描绘的武林高手,站立树叶之上,而树叶纹丝不动的画面,就要鲜灵灵呈现在眼前了。黑和尚哈哈一笑,脱去红背心,得意地看了看一身黑油油的栗子肉,使劲地扩了扩胸,退到离树两步远的地方站定,虎目微闭,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吐出,再吸,再吐,然后缓缓地伸平两手,慢慢地蹲稳马步,调匀呼吸,猛地收回双手,两眼陡然一瞪,发一声喊,以迅雷之势,两掌刀砍斧劈般击向树干,还不时变换着招式,肘撞,肩顶……无花果树一阵狂颤,上面的枝枝杈杈剧烈地颤抖着,红绿夹杂的无花果如纷纷落叶,怆然坠落……望着一地的无花果,众人一个个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宛然被黑和尚使了定身法,直到黑和尚乐呵呵地大声喝问,才一个个回过神来,无比失望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被黑和尚惊吓到还没缓过气来的白洛克,突然胆壮气昂起来,心里暗骂,你他妈的这也叫武功?充其量有几斤蛮力而已!一脸洋洋自得的黑和尚倏然变色,恶狠狠地瞪了白洛克一眼——这个白洛克,就连绰号也在跟他较着劲,他也确实如同在牛奶里泡大的,浑身上下竟连一颗黑痣也没有。“就我这一手,没个三年五载的苦练——哼!要不是顾惜这棵树,我只要一掌,就叫它一断为二!”白洛克没因黑和尚的恼怒而消声敛气,反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球,忽然看见了围在树下的砖块。“劈一块砖让我们看看如何?砖头有的是,你想怎么劈都行!”黑和尚迷惘地看着大家,欲言又止,摩挲光头良久,终于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今天就露上一手,你们去找十块砖来,垒齐,我这一掌下去,叫它一、三、五、七、九这五块砖一断为二,其余的完整无损!”众人惊喜得差点忘了找砖,黑和尚真神了,就凭这手,李连杰只能是黑和尚的掌下败将了。弄堂里砖头有的是,这一片陈旧的七转八弯的弄堂,几乎每天都有人修修弄弄自己的房子。砖来了,是白洛克挑选的质地硬朗,棱角分明的青砖。黑和尚一脸森然,旁若无人地围着砖走了两圈,威严地扫了眼交头接耳神情复杂的众人,目光停在白洛克的脸上,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告诉你们,在我发功的时候不准有任何响动,否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里寒光迸射,直刺白洛克的粉面俊颜,“别怪我不客气!”惊得白洛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黑和尚光头一昂,稳稳地站定,双目平视,两手缓缓地高举过头,又慢慢地垂至腰际,口中长长嘘一声,如此再三,遂老僧入定一样双手合十默默地调神运气。良久,蓦地一声大喝,右手骤挥至空中,五指伸得笔直,指骨嶙峋,颤动不止,黑油油的脸上陡显如火红焰,额上筋脉迸涨,看得众人一个个心惊肉跳,惊骇不已。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等功夫,瞪眼凝神,手都不约而同地紧捂住嘴:千万不要弄出声音!黑和尚猛一跺脚,地动树摇,吐气开声:“呀呀嘿!”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正拼命遏制惊悸的白洛克冷不丁腿一软坐到地上,黑和尚就要劈向砖块的铁掌倏地顿住,重重地吐了口气,仿佛在散去运足的神功,大嘴一动,虎目怒瞪:“我操你的祖宗,老子再三关照不可弄出响声,你他妈的存心跟老子过不去!”白洛克吓得竟然站不起来,众人这才大梦方醒,纷纷指责起白洛克:“白洛克你也真是的,要练屁股功也得看看时候!黑和尚别理他,再来!”“还来个屁!”黑和尚抓起红背心悻悻地骂。“你们以为我是卖狗皮膏药的!我这一掌叫龙凤追魂掌,你们想,要将五块砖刀切豆腐一断为二,另五块砖完好无损,这不仅要有硬功,还要有软功,更要紧的是要软硬功配合得毫厘不差,这要耗损多少真力!懂吗,真力!这真力岂是一年半载能练成的!”说着又狠狠地盯了白洛克一眼,“你他妈的给我回家好好练练胆子!”黑和尚扬长而去,白洛克成了众矢之的,那一顿臭骂——自此,白洛克一看见黑和尚虎起脸,便会条件反射地心动过速。这是十年前的事了,黑和尚这一茬的伙伴也都娶妻育子,安居乐业,唯独他这个黑和尚仍然形单影只,犹如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为这,弄堂里可议论过一阵子。有人说,就凭黑和尚的房子(黑和尚愣是自己敲煤渣砖,敲起了一座一上一下有三十个平米的新居),找个老婆还不跟玩儿似的;有人说姑娘们惊恐黑和尚的奇功绝技,万一黑和尚犯了性子,随手一掌,小命还不玩完等等,莫衷一是。不久后的一件事,才使人们恍然大悟,黑和尚之所以孑然一身的缘故。那是一个夜空溟濛,秋色迷茫的夜晚,黑和尚看完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单位组织的,黑和尚是从不自己花钱外出娱乐的),反倒滋生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头昏脑胀地忘了回家的路,听任两腿漫无目的地七转八拐,就在他苦思冥想怎样回家时,前面的女厕所里传来一阵惊叫,他的头脑顿然一片清朗,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救出了正被二个歹徒逼住的姑娘……黑和尚足足在家休息了两个星期,满脸的青肿才算消退,手脚才能活动自如。不几天,公安局和他的单位来人慰问了,人们这才知道黑和尚奋不顾身勇斗二歹徒的光荣事迹,更可贵的是黑和尚并不因救人一难,而图人回报。被救的那姑娘几天后也来看望黑和尚,那确实是个如出水的芙蓉,盛开的牡丹般美貌非凡的姑娘,想不到没坐多久便被黑和尚赶了出来,姑娘泪水盈盈,依依不舍,那是许多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后有人问黑和尚,对如此漂亮的姑娘,怎么狠心送都不送一下。黑和尚仰天长叹,说你不懂,练功之人最忌一个色字!黑和尚年过三十,依然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闻不问,是怕毁了那一身超凡人的武功呀!不过这之后,黑和尚就好像有点精神不振,并和杯中之物及稀里哗啦的桌上游戏,结下了不解之缘。当然,这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那事过去了一个多月后,在一次闲聊中,人们忽然惊奇地发觉一个天大的不合情理处——黑和尚有那样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怎么会被两个小流氓打得鼻青眼肿,卧床休养?白洛克一听骤觉腰背有力,跃跃欲动地就要找黑和尚“请教”。终于等到了晚上,麻将之战刚要拉开帷幕,白洛克眼露狡黠,装得虔敬无比地请教起黑和尚来,不料黑和尚一眼就识破了他的险恶居心,三言两语就把他收拾得老老实实了。“你他妈的白长了一副聪明相,肚子里装的尽是臭哄哄的石头!你学过法么!你懂法么!什么叫正当防卫!什么叫防卫过当!我被他们打几下算什么,你不想想我这个龙凤追魂掌哪个吃得消!一掌一个,我还不跟着坐牢!嗤!怎么,你想试试!我们去公安局立个生死文书,让你受我一掌,保证给你个全尸,只叫你的五脏六肺变成花花绿绿的碎布片!怕了,我料你就是草鸡的货!”白洛克自然没有这个胆量。真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那早已抛至脑后的惊悸,又在他心底翻腾起来。黑和尚运功时的骇人气势,又恍然再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幸而黑和尚已经埋首于红中发财里面了。然而,黑和尚并没因肆意嘲弄了他一向厌恶的白洛克,而感到丝毫快意,反异常烦燥不安了好些日子,甚至连酒都不再沾上一口。各种因由,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人们后来知道,黑和尚救下的那个姑娘是黑和尚一个车间的同事。至于黑和尚怎么碰巧救下她,她又为什么眼泪汪汪地离去,而黑和尚送也不送一下,恐怕永远也无人知道了。事情过去了,人们也懒得寻根究底,前车之鉴,如白洛克那样自讨没趣也太划不来。黑和尚戒了酒,愈加沉迷于桌上游戏了。别看黑和尚一介武夫,生性豪放,但大脑总保持着人们预料不到的清醒。每次麻将大战,哪怕说好通宵达旦,他也只拿一本书,输光了立即拜拜。从不气急败坏,没完没了,颇有大将风度。说到这里,朋友们肯定费解,打麻将哪有带一本书的,现在什么都讲个刺激,文人墨客也好,十几岁的孩童也罢,没个多多少少的刺激,谁有兴趣陪你糊里糊涂地玩?黑和尚的钱是从不存银行的,存存取取甚为不便。黑和尚是豪爽之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他的钱都是放家里的。自然,豪爽并不等于没有心机、马大哈,如何把钱放得既稳当,又取之方便,黑和尚是动了番脑筋的。他家里有数量相当可观的书,从小学上课用的书本,到陆续买下的武林武术等等凡是有武打内容的通俗文学杂志,他的钱就藏在这些书刊里。每本放二十块,万一有小偷光顾,也不会想到这一层,就是弄堂里的伙伴也分不清哪些书里有钱,哪些书里没有。这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天气出奇的冷,大地被冻得石头般硬绑绑,月亮倒是难得的明媚,月圆如画,竭力驱散着酷寒的笼罩,给世界带来些许温情。今天的麻将是在黑和尚家里摆开阵势的。黑和尚家方便,自他母亲数月前回老家陪伴他父亲和大儿子小孙子后,这里就成了操练麻将的理想乐园。烟雾弥漫,热浪翻滚,每个人都精神抖擞,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或沮丧,时不时发出无可奈何地叹息或兴高采烈地欢呼。不管是输的还是赢的,斗志都更加旺盛。今晚轮着黑和尚舒眉展颜,朗笑不住。接连三把自摸,而且是清一色,这是他自沉迷麻将以来破天荒地好运,直把他乐得——粗眉下的大眼成了一条缝,厚实的双唇就似被竹棒撑着,怎么也抿不到一处,呢子鸭舌帽早已扔到了床上,油亮亮的头顶升腾着浓郁的阳刚之气,眼看着别人如泄了气的皮球难鼓余勇,他终于憋不住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起身去抽屈拿出包万宝路:“你们赢的时候都他妈忘了!来,我黑和尚请你们抽外烟,别他妈再哭丧着脸了!”黑和尚逐一扔烟,就连他一向鄙视、且从不发烟给别人的一旁观战的白洛克,也扔上了一支。白洛克受宠若惊地忙站起身,掏出打火机替黑和尚点上,嘴里一迭声地恭维着:“黑和尚好手气,好手气!”“他们让我,让我!”黑和尚谦虚地嘿嘿直笑,正笑着,黑和尚突然双眉一拧,中指粘在了麻将牌上,瞬息,往墙上一倚,笑得喘不上气来,两手把牌一推:“又是自摸,清一色!”震得三牌友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妈的,黑和尚撞上了财神,到此为止,回家拿多少也是白给!掏出所剩无几的钱,怏怏地就要离去,“哎,别忙走!”黑和尚乐不可支地拦住他们,大手一挥:“我请你们吃点心去!”“算了算了,天这么晚了……”“不吃?那我怎么好意思……”黑和尚又抚摸起油光锃亮的头,使劲掩饰着冲泄而出漾满他五官的欢欣,他还从没这么赢过。一旁的白洛克忽然心血来潮地站到黑和尚面前,也许是那支万宝路使他飘飘然忘了骨头的轻重。“点心么就免了,你给我们露一手龙凤追魂掌,让我们一饱眼福怎样?”黑和尚一怔,脸上笑容顿失,狠狠地瞪了白洛克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道:“好吧,看在你们今天光屁股的份上。”黑和尚刷地拉开拉链,潇洒地甩掉红黑相间的滑雪衫,“走,到路灯下!”弄堂早已沉浸在梦乡里,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隐退,寒风乍起,冷气逼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弄堂又回复到死一般地寂静之中。站在暗淡的路灯下,黑和尚丝毫不惧凛冽寒气的侵袭,虽然出门时他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穿着薄薄的羊毛衫迎风而立。砖搬来了,还是十块。黑和尚庄严地看了看目不斜视、全神贯注着他的众人,伸出两指点向白洛克:“你他妈的今天不要再练屁股功了,否则——”猛地一咬钢牙,鼻孔里喷出一股烈焰,“别怪我不客气!”“我们保护他!”立即有两人自告奋勇地站到白洛克身后,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白洛克欲挣脱,又畏惧黑和尚的气势,雪白的脸上一片红晕,他突然明白自己又做了件蠢事,黑和尚从来就没淡忘过对他的憎恨,尽管他不知是为了什么。黑和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他妈的老婆怎么讨的?骑马就没怕摔下来!”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沉睡的弄堂顷刻喧腾起来。有人及时地清醒过来,大家迅即退成了个半圆。黑和尚只好收敛宣泄的快意,沉吟有顷,再次睁圆虎目,瞪了白洛克一眼,然后紧了紧皮带,把羊毛衫袖子往上撸了撸,双手挥舞起来,交叉拍向胸口,怦怦之声震撼着刚趋平静的弄堂。有几家亮起了灯光,黑和尚浑然无觉,充分地活动了番筋骨,接着收神敛气,缓慢地伸直右手,五指张开,行功运气,一会儿光亮亮的头顶升腾起袅袅白雾(后据黑和尚说,那是罡气,只有功力深奥之人才有),陡然间,黑和尚的右手闪电般地挥向空中,护住白洛克的两人,惊颤地紧紧钳住了白洛克,白洛克显然感到了疼,痛苦地挣扎着,嘴抿得死死地不敢发出声音。黑和尚的右手却稳稳地停在了空中,正当人们稍稍松了一口气,缓和崩紧的心弦,黑和尚猛发一声喊“呀——”铁掌奔雷似的击向垒得整齐的十块砖,在掌和砖就要相遇的那一刹那,黑和尚骤然收势,众人失声惊叫:“黑和尚——”黑和尚全然不顾大家的惊愕,重重地吐出口浊气,两指点着白洛克:“你他妈小嘴一张不费事,你知道我黑和尚这一掌值多少钱?”“值……值……”白洛克还没从极度紧张中缓过神来,惶惑不安地嗫嚅着。“算了,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你拿五张分来!”“什么,五十块钱?”“怎么,不值?妈的,那些歌星什么的,往台上一站,叫那几破嗓子,千儿八百跟玩儿似的,我黑和尚这绝世武功——”“值,值!”看着步步逼近的黑和尚,可叹身子被人夹着退无可退,白洛克那晶亮亮的小眼睛都吓得没了光泽。“值,那就快拿来,也好让你早点看看我黑和尚的神功绝技!”“这——”五十块钱对白洛克来说无疑如剜去他身上一块肉那样痛苦难忍。“我……我……”白洛克竟如筛糠颤抖个不停,今天倒霉透顶的三牌友也都舒胸解颐,笑哈哈地看着这有钱难买的好戏。“操你妈的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老娘窗下叫魂!”恰在这时,路灯旁的窗子砰然打开,弄堂里最令人头疼的人物“神经病”探出了身子,吓得众人如受惊之鸟,哄地一下全逃了,白洛克失去支撑跌倒在地,狗爬般地也跑了。这可是个谁也惹不起的人物,谁被她缠上,她能在你门口骂上三天三夜不喝一口水。黑和尚怔了怔,恨恨不平地嚷着:“便宜了白洛克这小子!”随后嘴里流出了欢快的曲调:“跟着感觉走……”摇头晃脑地回家去了。
作者简介:魏福春(凡生),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上海微型小说学会理事。在《萌芽》《小说界》《解放日报》《文学报》《新民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小说、小小说、散文随笔等千余篇、百余万字。出版书籍:《梦开始的地方》《飘逝的夏日》《书房里的香水百合》《办公室里的男孩与女孩》《门口有只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