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傻 子

郭文英,笔名：金英、1964年 汉族,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大留镇靳村。初中毕业,无职业

大 傻 子

文/金英

我们村里有个六十来岁的傻子,村里人都叫他大傻子,至于他的真实姓名没人追究,他自己也不在意到底叫什么名字。

大傻子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妈,近几年不能出门,只能在自家破烂的院里活动。娘俩相依为命,过着简单却很和睦的生活。他妈曾经说大傻子小的时候不傻,是有次发烧太厉害才傻的。真可怜,那个时候都特贫穷,没钱看病,很多孩子因为发烧,或出天花而夭折,大傻子算是幸运的

大傻子矮墩墩的,很胖, 很结实,一脸憨厚相。只是穿的衣服不合体显得很邋遢,也很苍老。他很喜欢和人说话,见到村里人总是先打招呼。村里人从不嫌弃他,有时买点水果或者零食碰到他就给点,他高兴地接过,憨笑着说:”给我妈吃去”:然后赶紧回家。

村里谁家有红白事,大傻子总是忙前忙后地干最脏最累的活。吃饭时看到谁没座就帮着找凳子。然后就给他妈送饭回去,多远都送,从不多拿,两个馒头一碗大锅炖菜,回来后也不管凉热,凑合着吃饱继续干活。有时别人让他帮着干力气活,给点钱再送些吃的,他还是先给他妈送回去,钱也交给他妈保管。那次他到我上班的厂里帮着卸车,休息时我们大伙都把带的零食分给他吃,他却都收起来,还是那句话:”给我妈吃去”。我说”你吃点吧,你妈吃不了那么多”。他说:”吃的了,苹果我给她蒸着吃,可爱吃了,”正说着,邻村的两个傻子来找他玩,他赶紧拿出两个苹果给他们每人一个。大伙都笑了,有人说:真是傻人见了傻人亲。”可我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清明节那天晚上,吃完饭我约上几个邻居去散步。乌云遮住了月亮,只有星星的光照着田野,晚风习习,感觉有点冷。我们沿着田间小路有说有笑地走着,突然一个黑影从对面走来,我有点害怕,几个邻居也不知不觉地向一起靠拢。走近了才看清是大傻子。只见他走的很急,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我说:”大傻子你吓死我了,你去哪了,袋子里是什么?”他只说:给我妈捡点吃的”就赶紧走了。我们纳闷,这么晚了上哪捡吃的?突然有人说:”想起来了,前边公墓里很多贡品摆在坟前,准是从那捡的,这傻东西还知道不让人看见,天黑了再去捡。”又有人说:”他把低保钱和挣的钱全给他妈看病买好吃的,从不自己花,比正常人孝顺多了。”大伙议论纷纷,赞不绝口。

我们继续往前走,远远地望着那一片黑压压的公墓,我不由得感叹:若干年后,大傻子是公墓里唯一一个心怀坦荡、无怨无悔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