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一八事变90周年。望诸君铭记历史，勿忘国耻。
|麟阁宣功/每周六更新/陈华（撰文）|
此公出自陇西，从小对西部世界知根知底。加入大汉军队后，以其沉勇善谋、果毅敢战蹿红。在平氐叛、俘西祁等战中表现一路抢眼，逐渐成为汉廷重将。后与霍光共同拥立汉宣帝，封侯拜将，成为汉廷平定西部羌乱的核心人物。老当益壮、一心为公的他根据战场情势，计定而后动，分化瓦解，屯田久战，妙算破敌，最终让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讨南羌的神秘天象化为现实，可谓感天动地的一代传奇名将。此公便是后将军、营平侯赵充国。
在老戏骨张国立主持的大型文化节目《国家宝藏》中有这么一件国宝神秘登场，那是一件长18.5厘米，宽12.5厘米，上绣“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字样的锦护膊。锦护膊出自新疆和田的一处尼雅遗址，历经千年仍绚烂夺目，我们在赞叹古人超绝的工艺水平的同时，不禁要问此为何意？“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出自《史记·天官书》“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其中的五星分别指岁星、荧惑星、填（镇）星、太白星和辰星，分别对应我们现在常说的木火土金水。五星齐聚于东方，也就是所谓的五星连珠，这在古人眼中是一个非常吉祥的天象。再联系同一墓中出土的“讨南羌”残片，我们不难看出，这个吉祥的天象一定契合了古代某次成功的军事行动。本文的主角是麒麟阁第四号功臣，他曾在衰暮之年，将这一神秘而吉祥的天象化为现实。这位计定而后动的汉军老将，面对羌人挑战不动如山，朝臣为此责难于他。汉宣帝就将五星连珠的天象加在颁给老将军的诏书之中，霸气地写道：“今五星出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有了皇帝的支持和天象的加持，加上老将军谋深智远、三军用命，汉军在平定老大难的西羌问题上取得了空前的胜利。生于公元前137年的赵充国字翁孙，陇西郡上邽县人，后迁居金城郡令居县（在今甘肃永登西北）。陇西上邽就是现在的甘肃天水，强秦攻灭赵国的小号代国，代王赵嘉被俘，不屈而死，其子孙和族人被秦国迁至天水安置，后来逐渐繁衍成中华大姓赵氏。赵充国无疑是天水赵氏的佼佼者。赵充国生活的陇西和金城都与异族接触，因此他从小就对匈奴和氐羌的弯弯绕非常熟悉，渴望像自己的先祖和偶像们那样驰骋沙场、纵横瀚海。因此，他特别喜欢研习兵法，渐渐长成一位深沉有大略的猛男。年轻勇武、能骑善射的赵充国起先在陇西郡中担任骑士，因为表现突出，很快被以六郡良家子的身份，增补为皇帝的亲卫羽林郎。在那个浑身散发着好战精神的汉武帝刘彻身边，赵充国的战斗细胞被激活了。公元前119年，汉武帝取得了第三次远征匈奴的大胜。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边境问题，汉廷向河朔一带大量移民，企图构筑起东起朔方，西至令居的血肉长城。赵充国家的户口就是在这一年变成了令居县。那时的汉家名将层出不穷，根本轮不到赵充国这个后生仔露脸。一直到公元前99年，眼看就要进入不惑之年的赵充国，终于盼到了出头之日。这一年，他以假（代理）司马的身份跟随汉武帝的大舅子、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师三万从酒泉郡出发进攻匈奴。起先打得不错，斩获匈奴万余人，正当汉军高高兴兴回师途中，却被匈奴主力围攻。一连数日，汉军所携军粮告罄，死伤甚众，形势十分危急。关键时刻，赵充国一马当先，率领一百名壮士一路攻坚陷阵，杀敌无数，硬是冲开一条血路。李广利带领其余士卒紧随其后，且战且走，最终得以突围。事后，李广利检视赵充国的伤口，发现竟然有二十处之多。赵司马的命真是够硬的，受了那么多伤，流了那么多血，竟仍欢蹦乱跳的。李广利将赵充国的感人事迹上奏汉武帝，汉武帝亲自接见并再次验伤，不禁大赞其勇，当场就提拔他做了前途远大的中郎，不久又升任车骑将军长史。此后多年，汉廷用兵的时候不多，赵充国一直等不到立功的机会，不免磋砣岁月，一直到公元前80年，武都郡的氐族人发动叛乱。此时，已是汉昭帝刘弗陵在位期间。霍大将军命令组成平叛领导小组，由此前在益州平叛有功的田广明担纲率领免罪刑徒平叛。前文笔者介绍过，就不再赘述。单说霍光为了及时掌控平叛进程，特派熟悉四夷事务的赵充国以大将军护军都尉的身份带兵前往助战。内战内外、外战外行的田广明很快搞定了氐人，赵充国发挥自己的特长，积极为平叛出主意，田广明对于大将军特使的建议自然虚心接纳。事后，赵充国因功升任中郎将，带兵屯守上谷郡，一个猛子由西南扎到了河北。没过多久，他又调回朝廷担任守卫皇家园林上林苑的水衡都尉，成为在皇帝眼前晃悠的后备老干部。不久，2万匈奴骑兵寇掠汉塞，赵充国受命带兵反击。赵充国所部作战勇敢，最后生俘匈奴西祁王，迫使单于再次远遁。因为此战生俘名王，赵充国得以升任后将军，仍兼水衡都尉，继续为皇家看守上林苑。年近花甲的赵充国终于位列重号将军之列。有些人少年得志，有些人老骥伏枥，最终都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留下闪光一笔。赵充国虽然文韬武略样样不输于人，但他的荣耀似乎来得晚了些，幸好他是活久见的珍宝级将军，他的光和热不仅不会随着时间而消磨，反而历久弥新，愈发灿烂。公元前71年，赵充国再次以蒲类将军的名号与其他四将分头出塞，邀击匈奴，以策应常惠对匈奴的反攻。以征伐目的地为将军称号是汉代特色，如此前赵充国的顶头上司贰师将军李广利就是以大宛的贰师城为号。赵充国的将军号蒲类位于今天新疆境内的巴里坤湖，赵将军既然号称蒲类将军，当然得率师前往新疆一游。可惜，亲率三万骑兵从酒泉一路疾进的赵蒲类居然导航失灵，没有如期赶到目的地。走了1800多里，才来到了候山，沿途只斩杀匈奴数百人，俘获牲畜7000多头，战功微不足道。幸好，常惠和他率领的汉乌（孙）联军取得空前大捷，赵充国才因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继续担任后将军，并兼任少府（皇帝还是看重他的经济头脑的，此前担任的水衡都尉也有理财职责，而少府更是皇家高级经理人）。不甘心失败的匈奴，随后纠集十余万控弦之士扣关而来，准备进入汉地美美地打一回草谷，弥补此前的损失。就在匈奴大军到达符奚庐山时，有一个叫题除渠堂的匈奴人逃到汉廷，将匈奴大举南犯的消息报告了汉宣帝。汉宣帝立刻派遣赵充国率领四万骑兵进驻北地九郡，依托坚城，攻防结合，严阵以待。听说汉朝有了准备，不善于打攻坚战的匈奴人担心擅闯汉境，首尾难顾，最终只得灰溜溜地撤走了。赵充国见匈奴撤兵，也率军回师。这些小打小闹与之前的卫青、霍去病相比，实在是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好在赵老将军的得意之作也不在于和匈奴的硬拼之上（此时的匈奴屡遭大汉重创，且内部分裂，也不怎么敢和汉军硬拼），他一生的高光之处其实还在于计定西羌。汉羌矛盾其实是个次难问题。作为中国境内最古老的民族，出自三苗的羌人在中华民族的形成与发展史上贡献良多。如炎帝姓姜，与羌同源；大禹来自羌地，甚至有人说，夏王朝灭亡后，夏民很多又复归于羌。所以说，羌族与华夏族（汉族）分分合合，既交融又斗争，上演了一出长达五千年的恩怨大戏。秦汉以来，羌人的势力逐渐做大，与汉人的矛盾不断激化，羌汉之争屡有发生。汉宣帝在位期间，汉羌之争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一个叫义渠安国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货与被秦宣太后搞死的义渠人有关系，他应该是义渠国的孝子贤孙，在亡国后才会以义渠为姓，彰显自家的来历。义渠人同样源自羌戎，也可以说义渠国灭亡后，一些族人重又回归了羌人（其实，古代的羌人与今天的羌族并不是一个完全相同的概念，读者大大可以细品一下）。当时，先零羌成为诸羌中的强者，他们野心勃勃，对汉朝屡有冒犯。时任光禄大夫的义渠安国正好巡行西羌各部，先零酋长请求同意他们渡河到湟水北岸，寻找一处没有汉人耕种的地方放牧牲畜。义渠安国不能体会汉廷派他出巡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安抚和制衡各部，相反觉得自己血管里流着羌人的血，足以理解先零羌对牧场的需要，不经请示就同意了。哪知道就此酿成了大祸。当义渠安国回京复命，赵充国立刻意思到先零羌没安好心，义渠安国这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充国随即上书弹劾义渠安国此行越权不敬，事关民族稳定岂能不经请示就擅作主张？果然，没过多久，先零羌就打着汉廷同意的幌子，不顾汉朝官员的阻拦，强行进入湟河谷地，在这片水草丰茂的地方进一步增强实力，心中的野望也不可扼制地膨胀起来。偏偏汉廷没有意识到义渠安国是个惹事包，觉得人家是羌人后裔，与诸羌一定会找到双赢的共同语言，就让他以骑都尉的身份再次巡视西羌。这货见西羌愈发团结，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货想来个擒贼先擒王，就召集诸羌首领30余人饮宴。结果，众首领有去无回，都被义渠大人以逆而不顺之名斩杀。这下羌人乱了，再也不肯接受汉廷约束，在先零羌的鼓动下开始向金城等地发起进攻。义渠安国自然要挥军反击，结果被同仇敌忾的羌人杀得大败，只好退回令居待罪。真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一年是公元前61年春。眼见西陲战火重燃，赵充国不顾年愈古稀，毅然请命道：“没有比我更合适平定羌乱的了。”那副甘当接盘侠的勇气令人敬佩。汉宣帝为老将军的壮气所感动，就问：“老将军需要带多少兵马出战？”赵充国道：“百闻不如一见。打仗的事很难预测，更不可凭空想象，请容老臣先到金城了解情况，然后再定进讨方略吧！”汉宣帝见老将军如此持重，就笑着答应了。如何计定诸羌？《汉书·赵充国辛庆忌传》中有着不厌其烦的介绍，想来读者大大时间宝贵，也没时间长篇累牍地阅读，所以笔者还是尽量简述吧。对于搞定西羌，赵充国内心是有底的。他深知诸羌并非铁板一块，不说别的，带头大哥先零羌和其他羌部结下的梁子，二百年都化解不开。所以，对付诸羌一定要恩威并用、分化瓦解，切不能像义渠安国那样一竿子打死，全给逼到对立面去。为此，他早在公元前63年，一听说先零羌与诸羌交质订盟就向汉宣帝建议道：“羌人以前之所以难为大患，就是因为他们互不统属、内斗不止。三十多年前的羌乱初起时，他们却一改初衷，大举释怨订盟，然后组团叛乱，结果朝廷用了五六年才得以平叛。后来，先零羌主动与匈奴联络，匈奴为了忽悠先零羌当炮灰，就许诺和羌人一起攻取张掖、酒泉等地，此事虽然没有得逞，但也足见他们狼狈为奸对汉廷的威胁极大。如今，匈奴又遇上麻烦了，臣担心他们一定会再度与诸羌勾结。所以，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努力做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随着赵充国不顾年事已高，马不停蹄地赶到金城前线，计定羌乱的行动正式开启。赵充国知道对付聚散无常的羌人，汉军兵马再多也不管事，只有集中精锐，严阵以待，示之以威，然后再设法分化瓦解敌军，待起乱起，才好各个击破。于是，赵充国在金城集结起一万名精锐骑兵，准备渡河迎敌。赵充国很担心羌人玩半渡而击的游戏，就在夜间派遣三支小部队人衔枚，马裹蹄，偷渡过河，然后连夜依河立寨。第二天，刚从梦中惊醒的羌人看到眼前的坚固大寨，顿时没了脾气。羌人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都不善于攻城拔寨，只能望寨兴叹，看着汉军大队人马依靠坚寨的掩护顺利过河，进入寨中。瞅着仍在寨外窥视，不得其门而入的羌人游骑，部下建议打敌人一个下立威。赵充国却说：“我军刚刚渡河，尚有倦意，不宜浪战。我们攻击敌人，一定要以消灭其大部队为目标，区区百骑，不必贪恋。”随后，他派斥候前往四望峡中哨探，得知当地没有羌人。晚上，乘敌不备，赵充国带领汉军大队上了落都山。这时，他才放心地召集部下道：“我就知道羌人不善用兵，如果他们分兵守住四望峡等地，我军焉能顺利推进？”这就是赵充国打仗的风格，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稳中求进。每次行军，他都会把斥候撒得老远，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壁，而且为人持重，爱抚士卒，所以三军用命。如今，他将自己的作战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让渴望一战的羌人实在无处下嘴。耳边不时传来羌人骂战的声音，赵充国却仿佛充耳不闻，每天只是犒赏和激励军士，令军士们无不感动，一个老将尚思报效国家，汉家男儿岂能听任夷狄逞狂？诸将有好战者，请求出战，赵充国立即拿出皇帝的诏书，大神在在地说：“如今天象利于我，只要我军团结一心，必能破贼。诸君且莫捉急，有你们立功的机会！”赵充国与汉宣帝的配合看似非常巧妙，其实中间还是有波折的。酒泉太守辛武贤急于求战，就向汉宣帝忽悠速胜论的好处，汉宣帝觉得辛将军讲得在理，就任命自己老丈人的弟弟许延寿为强弩将军、辛武贤为破羌将军，让他们代替赵充国出战，这就让赵充国很挠头。对此，一向先计而后动的赵充国一方面表示自己接受皇帝的批评，一方面详细分说前线诸羌的矛盾，表示自己会按照战场态势便宜行事。汉宣帝见赵充国既表示了对自己的尊重，又能够机动作战，就同意了赵充国的意见。在与皇帝沟通，达成共识后，赵充国实施了分化敌人的计谋。起初，罕羌首领靡当儿派其弟雕库曾向西部都尉告发先零羌谋反，这本是罕羌心向大汉的义举。然而，当先零羌真的扯旗造反后，罕羌中很多人也掺合进了叛军。面对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案子，简单粗暴的西部都尉建议将雕库留作人质，然后逼靡当儿站队。对此，赵充国却认为雕库有功无过，如果拘押的话，那些本来心向大汉的羌人必然群起攻汉。因此，他力排众议，将雕库释放，让他回去对罕羌头人们说：“汉军是来诛杀罪人的，请你回去告诉族人，一定要明白跟着先零羌闹事，是没有前途的。而且皇帝还发下大奖，凡是能斩杀叛贼的，都有奖励。你们要争取立功受奖，千万不要犯糊涂呀？”看着威武雄壮的汉军，雕库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果然，一番恩威并用、分化瓦解的组合拳打下来，先零羌曾经说好的盟友纷纷变卦。看着自己的计策奏效了，赵充国立即挥军杀向先零羌的驻地。这些造反派们曾经气势汹汹地围着汉军大营挑战，无奈汉军深沟高垒，打又打不得，攻又攻不破，起先的那股锐气早就磨没了，平时松松垮垮、悠哉游哉的，哪里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现在看到气势如虹的汉军突然杀来，立刻就蒙圈了。好在这些家伙的马上功夫不错，丢下车辆辎重，就想纵马渡水逃走。无奈，逃跑的道路太险隘了，容不下那么多马匹狂奔，拥挤踩踏而死者甚众。在他们后边，赵充国不紧不慢、如影随形地率军追赶。诸将建议提速追击，赵充国却说：“敌人虽已穷途末路，但战力尚存。如果急追，敌人必返身死战，不如缓追，他们只顾逃命无心恋战，如此不战而胜，岂不更好！”就这样，汉军一路追，羌人一路死，不经意间，上千羌人或被溺死，或被斩杀，都成了汉军功劳薄上的抢手货。至于缴获的牲畜、车辆更是不可胜计。随着汉军不断推进，很快就进入了羌人聚居区。赵充国下达严令，不准焚毁其居舍，不准杀掠其牛羊。这下，那些还在怀疑观望的羌人也由不得不相信，汉人不是来寻仇的，靡当儿亲自来到汉营请罪，赵充国以礼相待，并设宴招待。然后，请他回去告谕族人，不要听信坏人挑拨，与汉廷为敌。汉军诸将不理解，赵充国就对他们说：“为将者，不能只考虑自己获得军功，就忘记了国家安定民族和睦的大事。”赵充国在击退先零羌后，又留下一万步军，分为九校，一边屯田防守，一边修复旧城，不给羌人反复的机会，很快就让这些饱受战火蹂躏的地方有了生气。对于实行屯田的好处，赵充国罗列了十二大项好处，总之是不用朝廷劳师靡饷增加赋税就能坐得必胜之道的大好事。赵充国的屯田开创了武装屯田的先河，解决了边远地区国防转送困难的重大课题，确实是一项利国利民利军的创举。后世的正是基于其“十二便”而实施的安疆大计。汉廷对于武力击破先零羌仍不死心，就在赵充国生病后，任命许延寿、辛武贤和赵充国之子中郎将赵卬出兵。赵充国听说后，不顾儿子赵卬的劝阻犯颜直谏：“对付羌乱，不是表面上的打打杀杀就可以搞定的。当初如果朝廷听从我的计策，羌患不至于此。我推举辛武贤出面巡视羌人，朝廷却非让义渠安国去，结果竟至羌患难平。中兴以来，河湟粮价大跌，我劝司农中丞耿寿昌买进谷物二百万斛，一可备战备荒，二可使羌汉百姓受益免于作乱，三亦可使羌豪手中存粮减少不利久战。可是这位精于计算的数学家只顾眼前，不虑长远，仅仅入手四十万斛。真是可惜呀，在这两件事上，我们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由此可见，对于羌乱，我们已经失却先手，实在不宜轻举妄动，而应稳扎稳打。否则，其他四夷再趁乱生事，到时朝廷要平的就不只是一个羌患呢。”赵充国老成谋国之言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可，汉军在许延寿、辛武贤和赵卬的带领下，分路出击，虽小有斩获，但最后打包一算，三人所获竟然不如赵充国屯田军招降的人多。汉宣帝这才明白了赵充国的苦心，命其专意屯田。经过赵充国的苦心经营，搅动风云的羌乱基本平静下去，羌汉之民自此相安无事。在这种情况下，赵充国奏请皇帝撤回屯田步军，对金城郡实行常态化管理。公元前61年，赵充国终于奏凯还朝。老友对他说：“将军此行功劳卓著，不过一些不明内情的人却认为是破虏将军和强弩将军击败羌人成就的大功，将军已老，没有必要为此事和别人计较了，见了皇帝只需多说二将之功方好！”赵充国听后却说：“这是什么话，安羌定乱是国事，岂能只顾个人荣辱而不向皇帝陈明利害，如果我因为年老就不说了，那么一旦我死后，还有谁会去说呢？”赵充国拒绝了朋友的好意，向汉宣帝陈明了平羌的经验与教训，汉宣帝听后肯定了赵充国的计策，撤销了辛武贤的将军职务，赵充国则仍为后将军兼卫尉。后来，朝廷选拔护羌校尉，众人推举辛武贤的弟弟辛汤。赵充国坚决反对，认为辛汤好喝酒使性，不如其兄辛临众。汉廷采纳了赵充国的建议。辛临众死后，汉廷仍选定辛汤为校尉，果然，这货吃了酒后发酒疯，让众多羌帅忍无可忍，好不容易熄灭的汉羌战火再度重燃，赵充国费尽心力营造的大好局面就此歇菜。正是因为赵充国与辛武贤有了这番恩怨情仇，之后辛武贤就在暗中使坏，逼赵充国之子赵卬下狱自杀。事件起因是赵卬与辛武贤一起饮酒，赵卬酒后吐露出一桩宫廷秘辛，汉宣帝曾经想杀辅政大臣张安世，幸好赵充国设法宽解。辛武贤将此事秘奏汉宣帝，小心眼的汉宣帝就借口赵卬扰乱军营秩序将其治罪。辛武贤人品有点渣，不过其子辛庆忌倒是西汉后期的名将虎臣，匈奴、西域都敬服其威信，《汉书》也特意将后浪辛庆忌与前浪赵充国并传。耄耋之年的赵充国致仕后，仍常常参与讨论安定四夷的朝廷大计，直到公元前52年，八十六岁的老英雄赵充国才溘然辞世，谥曰“壮”，实在是老当益壮、名至实归。回想一下，这个心怀家国的老将每每以前瞻性眼光妙算破敌，起初总是被人怀疑，支持他的公卿只占十分之三，经过一段时间后能上升到十分之五，最后竟然高达十分之八，在党争激烈的朝堂上有此高票支持实属难得。千年以降，赵充国老骥伏枥、一心为国、料敌制胜的风骨犹在，这也是他在《汉书》中能够占据超大篇幅的初衷。汉成帝时，西羌再度生乱，汉成帝刘骜追思赵充国的功勋，特意命当时的文坛一哥扬雄在赵充国画像旁作颂称赞“营平守节，屡奏封章，料敌制胜，威谋靡亢……在汉中兴，充国作武，赳赳桓桓，亦绍厥后”，可谓的语。正是因为赵充国在平羌之役中，借皇帝吉言，巧妙运筹，高度契合了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天象奇观，所以，受到大汉文化影响的精绝国王才会把绣着“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锦护膊带进坟墓，希望它能在地下王国永远守护自己。今天，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迷信文化虽不可采信，但也是古代天人合一信仰的精致体现。我们也不免期待2040年9月9日，当五星连珠现象再次出现时，中华大地将会产生何种人间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