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朝听蝉鸣,暮听雨
疯蝉晨荷静,浅露紫樱香。
骤雨山风急,闲窗好个凉。——邹謇
带着一身轻盈,从晨梦中清醒。
深灰色的云层压在黛山头顶,摇摇晃晃;知了藏匿在枝桠间,发了疯似的嘶叫;不时有蜻蜓飞来停在一朵荷花上,兜兜转转。我的灵魂好像被沉闷的熏风指引,走进薄露浅浅的陌上。
我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踽踽孤行于空寂的陌上,从晨曦到日暮。我不喜欢喧闹,但喜欢蝉鸣,或是因了它如诗如歌,也或是因了源于记忆里那份久违的感动!
蝉鸣,打小我就不反感,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有几分心思钟情于它,仿佛听了一场蝉鸣,人生才算完美。
蝉鸣隐高枝。只要你静下心来去听,那些看似单一且杂乱无章的鸣叫,其实有着很奇妙的韵律和动感:有时如一阙华阴老腔,揪心扯肺,催人泪下;有时如一场和风絮柳,温婉得令人如洞房花烛夜;有时如一夜白雪压境,仿佛不觉秋去冬残,满目荒芜……
我想,蝉还是一位大诗人,大词人。嘶吼得豪迈雄壮时,是岳飞;吟唱得浪漫火辣时,是李白;沉吟得伤感婉约时,是李煜;声音悲壮凄苦时,我想一定是杜甫!
枯燥的蝉鸣,就像烈日、炎热、狂风、暴雨一样,都是夏日里应有的风景。其实只要你静心去听,仿佛就有了千万种曲调,给沉闷的夏日带来灵动不少。
蝉鸣不噪,躁的是人心。
正如惠能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
王籍也有句诗曰: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这样一来,听那一声声穿透而来、直扣人心的蝉鸣,就有了一点修身养性的“禅”味了。
“禅”味,在我看来也如听雨。
有雨滴落在荷叶上,将我从沉浸在蝉鸣中惊醒。漫无目的地行走,于我也是一痴爱。不知不觉间,我已从清晨走到日暮时分。
雨点穿过浓墨般的天色,滴滴答答地悄然落下。像久未谋面的好友突然相遇,给人一丝惊喜。雨点由疏到密,渐渐地有了响声。六月天,孩儿脸,真就是变化莫测啊!
我支起几张荷叶做成荷盖,权当是雨伞,遮住身子。缓缓行走于蜿蜒崎岖的田间小道。此时凉意四起,闷热感一扫而空,人也舒爽了许多。
擎荷听雨,也是颇有趣味的。
置身雨中,只见山坡、水田、庄稼、竹林、房屋都消隐在雨雾中。
雨滴像永不停歇的沙漏,前仆后继“噼噼啪啪”敲打起荷盖,滴打在草木上、水面上,那干净悦耳的脆响如同一个个音符,被大师演绎成韵律悠扬的天籁之音:
有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萧韶娱耳;有时又变成黄钟大吕之音,夹以兵戈戎马。有时又如闻高山流水,令人心旷神怡。
朝听蝉鸣,暮听雨,一日听尽世间绝响,是日常也是无常。
说到底,听蝉鸣、雨声,听的是一份心境。
静下心来去听听世间那些浅唱轻吟吧,听听内心久违的声音,你会发现一些有温度和质感的爱,盈满心房。
心素如简,自得安适。
邹謇,祖籍四川渠县,现居重庆。代表作散文集《淡淡的槐花香》,《四月青阳》。多家平台签约作家,多篇文章纳入中考题库。生性淡泊,有故事,有信仰,众人皆醉唯我独醒,世人皆醒愿我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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