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梅俊学的散文《母亲为我选对象》

母亲为我选对象  

人生就是一本书，书的封面是父母给的，书中的内容则是靠自己去书写。而我则有点不同，我书中的开头还是母亲为我留下的墨迹！可不是吗？我与妻子从相识到结婚不正是母爱的真实写照吗？

提起婚姻，那种母爱之情油然而生，那段母亲为我书写人生序言的动人情景历历在眼前！为了回报母亲的爱，就让我将那段难忘的，母亲为我选对象的真实写照再现出来吧！

那是79年的一天，远房亲𡻕秋全表嫂到牧羊湖女儿家走亲，从十里湖路过，总要到我家陪母亲坐坐，聊聊家常。

当母亲说我二十六七了，还不晓得要女人，心里着急时，秋全表嫂很热心地说，我那里有一个女孩，人长得很漂亮，圆圆脸，个子不矮，身体也结实。她在公社卫生院任赤脚医生，经常下队巡诊，在我们那一带很有名气，有不少人还在追她呢！

母亲被表嫂说得正热心时，我正好回到家中。母亲指着我对表嫂说，我说的正是他！我不知她们说些什么？但我很有礼貌地与表嫂打了一声招呼，就办事去了。

表嫂看到我后，心里底气更足了，劝母亲事不宜迟，跟她一同去亲眼见见那女孩。一个热情，一个心急，两人一拍即合，便确定第二天一同去看人！

第二天表嫂如约而至，母亲也梳理一番，便一同乘车坐船来到了她工作的地方一一石印卫生院。

站在路口处，正好女孩穿着白衣，载着口罩，手拿听诊器活蹦乱跳地从农户家看病回医院，表嫂连忙叫住她，借口说她舅公气喘病又发了，想买点药回去。这时母亲在一旁目不转晴，从上到下地看着女孩，直看到女孩走进医院。

表嫂对母亲说，刚才那女孩就是您要找的她！母亲说，人我看到了，她带着口罩，看不到面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表嫂直接将母亲带到她的外科室，让母亲看过够……

母亲带着笑容离开了外科室，对表嫂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女孩性格开朗，个子不矮，圆圆脸，大眼睛，双眼皮，眉青目秀，是个好苗子！

当天，母亲在表嫂的陪同下坐机船来到了北山表嫂家。回家后，表嫂到女孩家要了一张她的照片给母亲。第二天，母亲带着相片，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中。

回家后，母亲找了块新布将相片包好，放在胸前内衣口袋上，等待我回家。当时，我在总场机关从事电影放映工作，住在机关，为了积极工作，平时很少回家。

六月一那天，母亲终于将我盼了回来！母亲慎重其事地对我说，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边说边从胸前拿出一个布包来，打开一层又一层，最后取出一张相片递给我，我一看相片心中就明白了，母亲又在为我的婚姻大事操心了！

我说妈呀！我个人的事跟您说过多少遍了，叫您不要管了。家中这多事您都忙不过来，还要时刻为我操心！我嘴里说着，心里却软了。接过母亲递来的相片，对母亲说，我也收到不少相片，都是热心的校长，老师，领导和同事们为我介绍对象给我的相片，我都惋言谢绝了。我不是不晓得要女人，更不是眼界高，讲条件，我是想趁成家之前，把工作搞稳定，搞点成绩出来，不想过早被家庭拖累！

母亲却带着微笑对我说，你莫急着走，我有话对你说，于是母亲把她和秋全表嫂一同到库内，为我选对象的事说了一遍。我听后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责怪母亲吧？我于心不忍！母亲为我的终生大事不辞劳苦，隔山隔水去奔走，那颗火热之心，此时去泼冷水，会伤了她的心的！此刻，我被母亲的爱深深感动了！心一酸，眼睛湿润了！

我顺着母亲的心意，把相片拿出来看了又看。问母亲，您觉得怎样？母亲说从外表看，个子不矮，圆圆脸，双眼皮，大眼睛，白皮肤，性格开朗，活泼可爱。我又问母亲，您觉得可以不？母亲说，有这样的外表人品就很不错了。听母亲这么一说，我当即表态说，那好，就这么定了！我去请假，正好表叔为我介绍，写信给我，叫我到他那去一趟，我就一起去好了！母亲见我终于开口答应了，很是高兴，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母亲为我初次出门选对象很是讲究。她背着我到庙里烧纸上香，祷告抽签，选择吉日。母亲抽了一手上等签，她记性好，回家后很高兴地跟我说了签上的内容，如今我还记得签的大意：观音老母抱着一个小孩，微笑着向我招手，婚姻等待着我去融合。

提到观音老母，我突然想到八岁那年，我在钟山岺时的那场大病：先是咳嗽，后来高烧不止，昏迷不醒，母亲到处求医用药，都不见效果。后来母亲急中生智，请人将我背到北山寺去求助神灵保佑。到北山寺后，母亲跪求长老施救，长老问清我的出生时辰后，对我进行了过细检查，当翻开我的眼睛时，手突然抖了一下，转过头来平静地对母亲说，施主放心，此子有福了，他是孝子，观音老母正在搭救他呢！不一会，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对妈妈说我饿了。这时长老在香案上拿了两个苹果让我吃，母亲目不转腈地望我吃完苹果，看我脸色慢慢红润了，连忙跪着向长老磕头道谢，觜里不停地念着：谢谢观音老母，托观音老母的福！这时长老对母亲说，就让您儿子结拜给观音老母做义子吧！母亲连连点头同意，连忙拉我一同跪下，叫长老施行结拜仪式。就这样，在我的心灵深处我永远是观音老母的义子了！

母亲叫我按庙里确定的日期六月六号去，六月八号回，都是双日。意思是去时六六大顺，回时姻缘结发！于是我按母亲的要求请了三天假。

六月六号那天，我在母亲千叮嘱，万托咐之下，带着表叔的信和女孩的相片，乘车来到富水码头。我的计划是先到慈口表叔家，由他带我去见他为我介绍的那位“燕春”女孩，再转回北山去见表嫂为我介绍的那位“菊香”女孩。

当时，我叔父在轮船上工作，是船上的大副。按计划先到慈口表叔家，可热情的叔父却利用大副的方便，提前在北山为我临时停靠了一站，而且停错了一个山嘴。下船后才知道计划阴差阳错地被叔父的热情打乱了！没办法，将错就错呗！于是我只好翻过山洼，穿过树林来到表嫂家。

表嫂热情地招待了我。一碗热气腾腾的腊肉鸡蛋面端到我面前饭桌上，叫我慢慢吃。她趁我现在吃的空隙把女孩叫了过来。我老远就听到表嫂和那女孩的说话声，我连忙放下碗筷，站在窗前望着女孩到来，先睹为快！

表嫂直接把女孩带到我面前，笑哈哈地对我说，这是我表侄女，叫菊香。我热情地与她打招呼说，你好！并顺手拿一把椅子给她坐下。

此刻，她身穿水红色衬衣，衬托着她那水嫩的肌肤，折射出少女青春的自然美！她低着头，红彤彤的脸蛋，手里拿着毛线在不停地编织着。表嫂说，你们聊吧，我去准备晚上的菜，说完就出去了。

沉默片刻后，我见她有点拘束，就主动问她：你很忙吗？她声音有点紧张的回答说，不很忙。你不是在石印卫生院上班吗？今天怎么在家休息？我是在石印卫生院上班，今天下队巡诊，顺便回家看看。啊！真巧，原来是这样！那你很自由呀！是的！在医院闷得慌，就背着药箱下队转转……说话间只有我问她，她总是低着头回答我，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说来也怪，听表嫂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天真活泼，扬名一方，受人追恋的女孩，今天怎么就这么腼腆，这么拘束了？莫不是真的有缘分吧？

说话间，表嫂来到我们面前，她见我们正在说话，就接过话头说，你们俩个真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按我说，事不宜迟，今天就把这喜事定下来！表弟你的意思呢？

我望着表嫂心想，我母亲着急，你比我母亲还要着急呀！我这次来是想俩个女孩都要见见，可表嫂当着她的面叫我表态，让我乱了阵脚，在表嫂再三追问下，我指着女方对表嫂说，你问问她吧！于是表嫂问她说，你的意见呢？

表嫂这种当面锣对面鼓的问话，不但难住了我，也难住了她！本想双方相互了解一段时间，她这一问，让我们没有一点旋回的余地。

此刻，只见她低着头，通红的脸在思考着。片刻后，她抬头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表嫂，点点头，低声说，我同意！

这时表嫂充满喜悦的心情望着我，等待我的最终表态。我说既然她同意了，我母亲也捷足先登，亲自来了解过，表示了滿意。我这做儿子的也无话可说。为了顺从母亲的心愿，我说，那好吧，我也没话说，就这么定了！

就这样，我在表嫂的陪同下，来到了女孩的家中，受到了她母亲，哥嫂及全家人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款待！

从此我走进了有情，有爱，有牵挂的人生新里程，步入到了爱情生活的新年代！

……

现如今，我们夫妻恩爱，儿孙满堂。节日里他们聚集在一起，那种欢乐幸福的情景，就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想起她当初亲自为我选择对象时的那种心急，那种挚爱！也让我尝到了人生初恋时的那份甜蜜！

梅俊学，男，1953年生，湖北阳新县人，大学专科学历，曾任中学教师、化工厂长、国营综合农场审计科长等职，曾发表多篇论文。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