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新我(1903.12—1992.5)
学名思恩,字省吾。30岁前改用新我,笔名立千,号立斋,浙江湖州人(中国四大名笔之一)。擅长中国画、书法。是我国现代著名的书画家,也是最杰出的左笔书法家。其隶法古拙朴茂,楷书敦厚,行草不受前人羁绊,参以画意,有强烈的节奏感和音乐感。作品有长卷《刺绣图》《草原图》著有《费新我书法选》《怎样学书法》《费新我书法集》等。本文为费新我老先生关于提高书法水平的一篇文章,特此收集与广大书法爱好者交流学习。要提高书法,临碑读碑之外,还要读书,读书不但增学识、敦品德,还可充气质。这是常常听到的。我过去对写字练字虽说有志趣,但不免有时失心,后在读书中发现了两句“我不需要希望才行动,也不需要成功才坚持”的警语以后,为学与练字的态度就端正起来。
有人劝我不必似年轻人这样多临勤写——我们在乎吸取前人手迹的精神,有时只把碑帖翻读玩味就可以了。读碑读帖这说法前人早已有过。我也体会到看看写写容易,但取其形貌,于展读中倒可以及神韵与大体。但临习还是要紧,像我已有些年纪了,记忆力吸收力都弱了,光看印象不深,总觉得要看写并进或更多写几遍,使其牢靠些。换言之,看是眼读,读是手读兼眼读,一般临是眼读加手读、动脑筋,认真临是眼读、手读再加心读了,才是完全读帖。总之,看帖读帖都有益,认真临帖更有益,一般抄书式临帖益最少。可以读读临临,又临又读,或读或临,多读多临,才能形神俱收,才是真正师学。我辨明了这一层道理后,读临碑帖,不敢马虎了。
书法除研究实践之外,还要广眼界(包括多读书、多读碑帖、多读墨迹等),好东西接触越多,腹内蓄积就越多,那么反映在写出的字面上也就越丰富了。反复体会这种说法,觉得眼界要逐渐而广的,就是要逐渐吸收逐渐消化。消化得越多吸收力也越强。一时尽多吸收而来不及消化,那也徒然。要消化力强,惟有实践。在实践中我常把自己临写的对照碑帖,辨出自己所疏忽、所不及处,铭记在心,或立即复习,以期有所改进。读理论时我常把古人所论证的对照他们的遗迹,看是否理论与实践一致,再把自己理解到的看实践是否做到,或实践中有所心得的,是否符合前人说法,是否还可补充与更动。这样辨别对读理论与临写都有益处。读墨迹(就是真迹)可以领略其精神及笔墨之微妙处。这两年中在读佳拓及珂罗版之跋语中有“下真迹一等”之语,是说这拓本与印本比什么本子都好,就是神韵方面及用笔微妙处比原迹稍差一些,但还是很好的意思。不过一样真迹还要看真迹之质量高下。近代的真迹多,但不及前代的名贵。唐人的极少极少了,宋人的我在故宫中见到一批,元明的在京沪博物馆中见到过,清代的私人藏的也多了,我只能看到少数。有人赠我寐叟所书商务石印屏条一堂(四条),这是寐叟的得意之作,但因复制关系一抹深黑,微妙处分不出了,值得学习参考的东西也就少了。
有一次在沪见到一幅王觉斯草书手卷,飞舞幻变不用说了,应用燥笔有独到之处,即一沾墨后第一字淋漓,连写许多字,愈写愈燥,至于极燥,仍带润味,神韵绝胜。这样神妙之作,我何幸而读其真迹,既获艺术之享受,又得应用惜墨燥笔之启发。我最早读《兰亭序帖》,不知其好在何处,读了一些书论书跋,始知是羲之得意之作,石刻本多至数百种,乃知我前所见者还是数百种以外之劣本。自南宋以至近年,历代都有人研究它,聚讼纷纭,莫衷一是,我也无力去考究它了。现在单述二点:一、我对他文中二十个“之”字,个个写法不同,感到了兴趣,在自己写字中,也加以变化起来;哪知同字变化,不是后的有别于前的就算了,《兰亭》之二十个“之”字,一则固尽变化之能事(各个不同),二则每个姿式都与周围之字有关,前后各“之”不可随便互调云。二、在一跋语中读悉《兰亭》有篆意,细翻了几本,如墨迹唐摹神龙本(珂罗版印)等,都看不出来,惟在一本游相藏玉泉本中依稀可辨,古意较浓。关于《兰亭》我还没好好临过,可是在粗略数读中即有如许学问,可见学书与读碑帖之有密切关系与重要性了。
我对于“读”字上功夫做得少,有时读了体会不深,这里不再多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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