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练夸张的诗家语
欧阳修《六一诗话》里记载了贾岛“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的炼字推敲之故事。“诗不厌改”,古之诗家尚有“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之叹,何况今人。“红杏枝头春意闹”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是也。“闹”、“绿”是也,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溅”,“惊”是也。“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以“噪”衬“静”,以“鸣”衬“幽”,使“静”的特点更为突出,更为鲜明。毛泽东“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锁”字是也。'刘静松先生之《移居》:“十载营巢费苦辛,白头终得杜为邻;锦江花草非吾恋,要借诗王一片春”。“借”字极妙,虚实相生,自嘲,自信,幽默。王维《观猎》第三四两句:'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这两句话共有四个句子形式,'枯'、'疾'、'尽'、'轻',都是谓语。但是,'枯'与'尽'是平常的谓语,而'疾'与'轻'是炼字。草枯以后,鹰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了,诗人不说看得清楚,而说'快'(疾),'快'比'清楚'更形象。雪尽以后,马蹄走得更快了,诗人不说快,而说'轻','轻'比'快'又更形象。所谓炼字就是根据内容和意境的需要,精心挑选最贴切、最富有表现力的字词来表情达意。其目的在于以最恰当的字词句,贴切生动地表现人或事物。它不是追求华丽辞藻,生僻用语,而是追求诗语之朴素自然、生动流畅和准确达意。炼字炼得好的,便成了诗眼,境界全出,甚至句以字名、诗以句名,千古流传“诗家语”最鲜明的特点便是:出于常理之外,入于情理之中。也就是具有语言修辞上艺术夸张之特征。她用语往往率直、天真、主观、情感化而非理性用语。杜甫.古柏云:“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宋代大科学家沈括《梦溪笔谈》注意了此诗加以计算:“四十围乃是径七尺,无乃太细长乎?…….此亦文章之病也。”另一位科学家范镇《东斋纪事》卷四:杜工部云:黛色参天两千尺,其气盖过,今才七丈。古之诗人好大其事,率如此也。”还说到武侯祠实地测量,古柏不过十丈高,杜诗言过其实。”批评家们是用科学的眼光来解读此诗,这就曲解了作者的意思。因为史学家,化学家,数学家等科学家往往追求的是生活、物质的客观和真实,往往忽略了艺术的真实。对待诗歌,我们应用诗歌的、艺术的眼光来创作之解读之。虽然诗歌之真实来源于生活之真实,但诗歌之真实高于生活之真实,艺术的夸张是艺术的真实,是对生活集中概括,比生活更集中、更高、更鲜明、更深刻。因此,如果用非诗性(理性的,史家的,客观的,物质的,科学的)的眼光去审视解读诗词,可能会读不通,或者会曲解作者的原意,也难以创造佳作。用诗性思维去解读诗歌,这样我们就理解了为何“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缘何“春风不度玉门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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