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凌晨六点的鱼市

文：程红

图：来自网络

周六清晨醒来，我伸手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睡眼朦胧地看了下时间，刚好6点，这是我几十年来固化的生物钟。一直习惯早起，无论春夏秋冬，一年里睡过7点的时候不会多过两次。

我毫不犹豫地起床，刷过牙后，不洗脸，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下楼骑车，赶去早市买菜。

12月已进入老家真正的冬天，不再有11月里那种微微的温暖。6点多点的天空仍然像块黑布一样笼罩着人间，但一夜明亮的路灯给了人们温暖与安全。

路上三三两两的人，跟我同向的，有的是去早市的，有的是到公园或体育场去锻炼的，迎面而来的带着白手套、头上冒着热气的人是晨练后回家的，估计他们四五点就出门了。

也许是我穿得足够多，清晨只有2℃，骑车并未感到冷。早市就在我们医院门口的南北路上，因为白天就要开始收税，所以除了冬天，这条路的两边从4点钟开始就摆满了菜摊，都是小城周围的菜农赶早来卖点菜，菜摊从北头一直延续到南头的十字路口。

早市的蔬菜都很新鲜，品种多，价格便宜，起得早的居民喜欢赶早市买菜。但由于这条路上有医院，且有几个小区，所以早市越繁荣对交通的影响就越严重，有时居民想开车出去得一点点地挪出去，很多居民对此意见很大。

所以城管也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每天早上不到7点，十来个城管就开始进行疏导，嘴里大声吆喝着“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收秤了！”但实际上并不真的去没收。我一方面同情这些脚踏月色头顶星光赶早卖菜的农民，一方面也理解城管是在履行维持道路畅通的的职责。

现在天冷了，菜农来得晚些，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摆摊，有的正骑着三轮车赶往这里。我先到北路上的鱼市看看，这条路处于小城的边缘，没有居民小区，没有路灯。其实这个鱼市也不是真正的鱼市，也是渔民为了不交税，赶早在这个地方卖一会，到7点就走。

出乎我的意料，凌晨的鱼市比天亮后还热闹！渔民在路的南面一字排开，足有三十米长，他们有的还没来得及脱去捕鱼的衣服，头上戴着探照灯，应该是凌晨就开始下湖捕鱼了，然后带着鱼直接来到这里；有的女的穿着厚厚的棉袄、棉靴，一手拿着手电筒照着面前盆里的鱼，这都是前一天她们的丈夫捕来的。

今天来得早，我见到了很多平时没见过的鱼，其中有一条5斤多的蓟花鱼，谁看到都会赞叹一下，那位渔民大哥骄傲得咧着嘴直笑。我从鱼市的这头走到那头，心中便有了数，然后在一位50多岁的渔民面前停下，蹲下身伸出手去翻了翻他盆里的鱼，有几条鲫鱼、一条鲤鱼、几条川条子。

他的鲫鱼是今天最大的了，只要5元一斤，这样大的野生鲫鱼在市场里鱼贩子那里至少要卖10元。也许是第一炮生意，他任我挑了最大的两条，装袋上称一看才9两半，差两毛五分5元，他又从盆里拿起一条小点的鱼放进袋子里。

每次买完鱼我并不急着走，再看看有没有小鱼买给小猫吃。一位中年渔民面前并没有鱼，面前地上放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有人问他里面是什么，他说他的鱼已卖完了，这是昨天一个家里养猫的人，付好钱跟他订的小鱼，他得等到买主来才能回家。不禁感动于他的诚信，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他仍然坚守着自己的承诺。

我说我也有猫，下次也给我留点小鱼，他立即转身从后面的自行车上拎了一个系着口的塑料袋给我，说这里面有点小鱼，卖不着，你拿走吧。我给他钱，他执意不要，只好连连道谢。

回家后倒进盆里一看，半斤多点的鱼里竟然有四种小鱼，都活蹦乱跳的，其中一种是我最爱炸着吃的手指粗细的肉肉的小鱼，平时买到的都是已经死了，因为这种鱼离水后活不了多久，这说明他也是捕完鱼就来到了这里。还有一只始终高举着大钳子惊恐地蹬着我的大龙虾，让我不知怎样处置它了。

这些天不亮就为我们送来鱼鲜的渔民都是微山湖附近的人，自从退渔还湖后，他们平时种地，有时也去捕鱼贴补家用。在这里居住二十多年来，我时常买鱼吃，也时常被他们的淳朴善良感动着。

正是因为他们的善良，我才深深地爱着这凌晨的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