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2杜甫五律《行次盐亭县聊题四韵…》读记

杜甫五律《行次盐亭县聊题四韵…》读记

（小河西）

行次盐亭县聊题四韵，奉简严遂州、蓬州两使君，咨议诸昆季

马首见盐亭，高山拥县青。云溪花淡淡，春郭水泠泠。

全蜀多名士，严家聚德星。长歌意无极，好为老夫听。

此诗作于宝应二年（763）春。时客居梓州的杜甫“行次”（行旅到达）盐亭。盐亭是梓州属县，位置在郪县东北，射洪县正北。《元和郡县图志》卷33梓州：“盐亭县，上。…梓潼水，经县南，去县三里。”

咨议：指咨议参军严震。此人后来官至宰相。唐史有传。《旧唐书-严震传》卷67：“严震，字暇闻，梓州盐亭人。世为田家，以财雄于乡里。至德、乾元已后，震屡出家财以助边军。授州长史、王府咨议参军。东川节度判官韦收荐震才，用于节度使严武。遂授合州长史。及严武移西川，署为押衙。改恒王府司马。严武以宗姓之故，军府之事多以委之。又历试卫尉、太常少卿。严武卒，乃罢归。东川节度使又奏为渝州刺史，以疾免。”遂州、蓬州两使君：皆严震从兄弟，名不详。昆季：兄弟。长为昆，幼为季。【《颜氏家训-风操》（北齐-颜之推）：“行路相逢，便定昆季，望年观貌，不择是非。”】杜甫到盐亭，严家接待。

马首：马首所向。《与嵇茂齐书》（晋-赵至）：“鸣鸡戒旦，则飘尔晨征，日薄西山，则马首靡托。”《岭上逢久别者又别》（唐-权德舆）：“十年曾一别，征路此相逢。马首向何处，夕阳千万峰。”《从郑郎中高州游东潭》（唐-刘沧）：“夹路野花迎马首，出林山鸟向人飞。”

泠泠：形容声音清越、悠扬。《招隐》（晋-陆机）：“山溜何泠泠，飞泉漱鸣玉。”《扶风歌》（晋-刘琨）：“烈烈悲风起。泠泠涧水流。”

多名士：《蜀都赋》（晋-左思）：“近则江汉炳灵，世载其英。蔚若相如，皭（jiào）若君平。王褒韡（wěi）晔而秀发，杨雄含章而挺生。”

聚德星：典“占星聚德”。《异苑》（南朝宋-刘敬叔）：“陈仲弓从诸子侄，造荀季和父子，于时，德星聚，太史奏：五百里内有贤人聚。”（陈寔，字仲弓。荀淑，字季和。）后以“德星”借指贤者；以“德星聚”借指贤者聚会。《送洗然弟进士举》（唐-孟浩然）：“以吾一日长，念尔聚星稀。”

长歌：放声高歌；长诗。《代阳春登荆山行》（南朝宋-鲍照）：“且共倾春酒，长歌登山丘。”《野望》(唐-王绩)：“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无极：无穷尽；无边际。《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女德无极，女怨无终。”《七发》（汉-枚乘）：“太子方富于年，意者久耽安乐，日夜无极。”《奉和窦容州》（唐-元稹）：“自叹风波去无极，不知何日又相逢？”

大意：马首所向即盐亭，高高的山峰环绕青青县城。云雾缭绕的溪谷野花淡淡，春天的城郭溪水潺潺。蜀地很多知名人士，而严家更是贤才聚集。放声高歌意绪无边，老夫俺特别喜欢听。

诗意串述：这首诗前二联写盐亭山水美景。远望群山环绕县城青青。近处可见云雾缭绕的山谷淡淡的花，可闻城郭春溪潺潺的水声。次联写盐亭人杰地灵。蜀地本来就“多名士”（司马相如、扬雄等），盐亭的严家更是像贤才聚会。末联似是写宴会。宴会上或有严家人“长歌”（不知道是一人“长歌”还是多人“长歌”，也不知道是放声高歌还是吟诵诗篇），杜甫感到特喜欢听。（推测：一、杜甫来盐亭，或即严家请来。二、因大诗人来了，严家兄弟纷纷吟诵诗篇，以请指正。）

附：网上有权德舆写的《唐故山南西道节度营田观察处置等使严公墓志铭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兴元尹上柱国冯翊郡王赠太保严公墓志铭（并序）》。（简称《严震墓志铭》）。其中写到：“初公从父兄侁（shēn），以含章好义，历中执法，剖符卢山，同气曰坚曰霁曰霔（shù），皆卿才也。坚为盛山咸安二郡守，霁以殿中侍御史介于岷峨，霔四为尚书郎。”显然，严侁是严震从父兄，“剖符卢山”指任雅州刺史。还有同袍兄弟严坚曾任蓬州（咸安郡）使君。诗中遂州使君可能是严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