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到00后,奇葩说的建构与成长

2020年的《奇葩说》,比去年来得更晚一些。虽然不是婚姻,但走到第七年的《奇葩说》也要面对综N代的老生常谈,曾经“辩论性+仪式感+参与度”是《奇葩说》独创的超级模式。如今,面对奇葩与观众的双重迭代,《奇葩说》如何进行自我涅槃和锐意创新呢?
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不服还可以“开杠”辩一辩。千人奇葩捞的环节,是否展现了人类的多元性?00后的惊鸿一瞥,是否正式吹响了奇葩Z世代主体化号角?老奇葩的改变,是否因为在节目中获得了相应的成长?
诸多问题汇集在《奇葩说》的重要节点。回望前六季的成绩与辉煌,那些振聋发聩的思想闪着光。前眺第七季的未知和走向,《奇葩说》仍在探寻“变动中”的诗和远方。
现代人的诉求在变动,《奇葩说》的彼岸也在变动,这大概是它能够被长久挂怀的原因。诚如老奇葩梁秋阳所言:“大多数人的委屈过了就过了,但是遇到这道辩题的时候,如果有一群自诩会说话的人。我觉得可能他们更有义务和责任,帮他们把这个东西讲清楚,以及告诉他们该怎么办,而不是讲自己那个好像很精致漂亮的观点。”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走在潮头的《奇葩说》面对过太多的赞美和质疑,但唯有时间是最公正的评判者。
奇葩已归00后?
“40岁以上人群,请在90后陪同下观看。”这句熟悉的节目提示语,被新奇葩唤俊戏称为“00后的同学,请在父母的逼迫下学习道理。”“谎报年龄”的唤俊不是00后,但00后已经可以上《奇葩说》讲道理了。
第3期节目,TK和袁奇奇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辩题:男孩子想穿裙子去幼儿园,爸妈该不该阻止他?巧了么这不是,袁奇奇表示自己就是那个爸妈没有阻止穿裙子长大的男孩。对手TK则放狠话:“他的实力是可以进24强的,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
一个是00后服装设计师,一个是00后斜杠青年(学生、主播、彩妆博主、英语家教、培训讲师),两人的立论和开杠相当电光火石。反方袁奇奇表示:“每一个父母都应该拼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孩子,但是当这种保护变成逼迫,变成阻止,变成孩子一次次无奈的妥协,那你的家就不会再是他温馨的港湾。”正方TK据理力争:“我们期待自己还没有保护能力的时候,父母可以为孩子预估风险和承担后果。”
双方的切入点都很巧妙,袁奇奇是站在孩子感受的角度,TK则从父母的责任出发。当TK的结辩足够掷地有声时,袁奇奇启动了强大的共情能力:“我能站在这个舞台不是因为我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因为我是那只风吹不走的蝴蝶。”说到动情处,奇奇还美美哒转了一个圈。
00后的成熟发言,让观众突然意识到:他们虽然稚嫩,但已经不是孩子了。与TK和袁奇奇相比,另一位00后郑博中遇到恋爱题还稍显青涩。00后的价值观念,显然与前辈90后们不同。他们追求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尝试去探讨新的社会观念。
《奇葩说》第七季的推陈出新,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让00后在非对称的话语关系中站稳脚跟的愿景。索绪尔认为:“每一个语言都由能指和所指两个部分构成”,那么,00后就是正处于表达和被表达中间的群体。在《奇葩说》的媒介环境下,00后有了与刻板印象和网络标签相对抗的话语平台。
作为一种语言符号,90后曾给《奇葩说》带来过很多思考。他们通过独特的语言表达,建构了奇葩说的话语体系。将时间拉回到6年前,《奇葩说》第一季的肖骁、颜如晶、花希当时带给观众的惊喜,恰是90后对世界的探索和宣言。
从人员比例上,00后还不是《奇葩说》的构成主体。但在“90后到00后”的代际交接中,《奇葩说》显然延续了同一种思辨的智慧和能力。与肖骁那句“我娘成这样都不想AA,你一个纯爷们还想AA”齐名的00后金句还未出现,但它出现只是早晚问题。
生活化辩题的折射
《奇葩说》曾关心过那些很少被公开讨论的严肃议题,要不要牺牲贾玲救大家,要不要鼓励绝症病人,要不要按下复活爱人的按钮?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对于忌谈死亡的中国人来说,临终关怀和生死抉择仿佛是很遥远的事。
除此之外,《奇葩说》还因为“女性价值的再反思”和“社会议题”而触及了诸多舆论失声的角落。漂亮的女人该拼事业or男人,女性专属停车位是不是歧视,高学历女生做全职太太是不是浪费?
网综的作用,绝非去追求最精英和前端的问题,而是让不同的观点都能找到发言的“客厅文化”。《奇葩说》用辩论的方式,为刻板印象和行为的扭转提供了一种可能。诸如恶劣天气要不要点外卖,键盘侠是不是侠等辩题,更承担着某种社会责任意识。
出于大环境和用户不断变化的背景,第五季开始,《奇葩说》的辩题中加入了更多情感类、脑洞类,辩手以自身故事进行表达和诉说,让观众更有代入感和情感共鸣,虽然某种程度上也会呈现出相对固化的语境。
这一季《奇葩说》的辩题转向明显,从过去的宏大议题渐变为了地摊式的生活议题。卫生间听到同事说我坏话,要不要大方地走出来?临近毕业,要不要跟喜欢的人表白?孩子做作业到深夜,家长要不要和老师沟通?这一季的辩论,像镜子的折射,不是对照自己就是误入他人生活。
新一代年轻人面临的社会压力越来越大,相应的世界观、价值观也在不断被重构。生活化的议题,作为他们的一种镜像式反映,让《奇葩说》的价值输出有了更多的烟火气。
对观众而言,辩手成为了影响他们“自我”感知的参照物,和在现实生活中的个体投射。这种过程诱发观众的认同心理,在观看过程中将辩手观点与自身经验、价值进行黏聚和整合。从而构建出新的普适性价值体系,指引至全新的“认同空间”。
深度理性的商品化,加速了整个社会泛娱乐化的进程。奇葩说生活化的议题,在大火快炒和小火慢炖中,将各类社会热点熬成了一锅后现代主义高汤。高汤流向何处,口味和营养究竟如何?仍需慢慢品味。
生活化的场域,既促发了长尾效应扩展了节目的受众规模,又凸显了《奇葩说》对终极真理和话语权威的解构和颠覆。“为天地立心”的《奇葩说》尚在不远处,“为生活请命”的《奇葩说》亦翩然而来。
听他们继续说
马东老师说:“在《奇葩说》,老奇葩唯一的生路就是求变。”一招鲜吃遍天几乎不太可能。如果把《奇葩说》看成一个“系统”生态,既可以看到新奇葩的涌入,也可以看到老奇葩的蜕变。
谁能想到颜如晶变得如此“狼性”,初始阶段就要挑战陈铭让“决赛”提前。面对胜利,她憨憨地说:“就是想证明一次,之前的一票是可以赢回来的。”宝贝果然长大了,已经学会在舞台上“亮剑”了。
除了陈铭的知行合一(选的立场将是生活里自己会去做的一方)、颜如晶的知难而上,《奇葩说》这一季还有太多“中腰部”老奇葩的成长。他们初到奇葩星球时,缺乏辩论经验,段子凉掉时双目迷茫。但每次归来,都能被观众发现某些不一样。
冉高鸣上一季磕磕绊绊,在薛兆丰战队上演多次哀兵必胜。今年归来,他辩论技巧上的增强有目共睹,被导师刘擎称为“帕格尼尼式”炫技派。即使假发片掉落,也没有失去节奏,反而放开唇舌将观点尽情抒发;熊浩在第五季有过儒雅亮相,时隔一年回归的他抱着考试心态:“试试看,把它看成一个新的考场。”
在《奇葩说》里,传播者是多主体化的,他们的教育背景、社会分工、人口统计学特征迥然相异——女团“长句AI”李佳洁、程序员子寅、职场中年女性东北英语姐等。这不仅彰显出构建意见自由的公共领域的倾向,同时也通过辩论的自反性,将彼此从话语权威的神坛拉扯下来,留给受众更大的思辨空间。
作为一个强大的内容生产系统,《奇葩说》馈赠给了奇葩们发言的话筒,同时也鼓励他们进行真实的表达,不为了辩论而辩论。于是,专业的辩手也可以讲得一手好段子,爱讲段子的辩论起来毫不手软,“奇葩”的符号在不断建构。
不过,在努力颠覆“既有观念的枷锁”进行狂欢之时,理性自反的态度依然必不可少。有人说《奇葩说》正在等待下一个巅峰,有人说《奇葩说》正在迭代。在节目的自我革新与观众的审美期待中,它是否能保持相对的平衡呢?
为了得到答案,至少还需要继续听奇葩们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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