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文淮安 | 零落成泥——徐为零的犁园生活(3):归藏
我不帥 可是我很善良……
前几天下雨,我醉后与众人到犁园,还没来得及坐,就去吐酒,其间爲零把一本书放我包里。回到家里依旧昏睡,猛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是我那半大的狸猫在咬文嚼字,朦胧中找寻,那猫啃着的正是爲零昨天晚上借我的书。
酒全吓醒了。
爲零爱书,但这种爱和其他趣味一样,他从不会说出来,至多是眼前一亮,但也只是倏忽。
港版《胡兰成全集》
很多人以为,他看的必是儒家经典,或是诸子百家之类的巨著。恰恰相反,爲零喜欢看些旁门左道的书。这成全了我,我一直在一家末流小报里做编辑糊口度日,无所事事,应了编辑是杂家的影响,也便看些闲书。自认识爲零,我就很少买书了,都从爲零那里拿,心里还很得意,好比我有了七仙女这个朋友,就再也没有必要学习织布了。
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无需花
我们说读书的事很简单,他最常说的话就是:这本不错。看罢,我便也能知道,不错在哪里。
喜欢看书的人,必定喜欢藏书,爲零也是。爲零喜欢日记体文本,也爱收藏日记,他说,日记真实,爲此,我曾动过写日记的心思。
泥园 爲零书房
爲零话不多,书画是他表达的另一种形式。说起来惭愧,我和爲零这些年,从来没谈过人生和艺术,书画我不懂,也从未动过追求艺术的心,他也从来没打算爲我扫艺术之盲,这点,我很感激他以及其他朋友。我们都明白,薰莸不同器。活在世上,不要强人所难,也不要强自己所难。
徐爲零的工作地点
我们的相通之处,喜好闲书就不说了,爲零和我都爱玩,只是他的玩法与我不同,我是那种普通的呼朋唤友,酒足饭饱,招摇过市。他呢,多半是一个人闷着捣鼓。这需要学问,也需要意志,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我开心的时候,他玩出了名堂。
有些人,久不联络便成陌路,但我和爲零,不管多久,见或不见,都还是朋友。他只是出去玩了。
读万卷书的人,必定行走过千山万水。爲零以往背包出门,从不问地点与目的,走多远和走多久,只由时间与心情来决定。他还有一个特点,从来不拜访当地艺术名流,也不找同行切磋技艺。用他的话说,就是玩就是看,身临其境漫不经心。
他时常到宜兴或者景德镇,把自己的作品写刻在紫砂或瓷器上,再入窑,玩出的作品便独步天下。
如果不是他亲自告诉你,你如何也不相信,他以前还是音乐发烧友,大投入大感悟,完全称得上小城里的发烧前辈。
从这点看,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并不是什么才华大度,身怀绝技等等,主要是会玩,并自成格局,这是爲零与衆不同之处。
什么是真正的高尚生活质量?其实就是你日常生活里面用的东西,你用的碗、坐的椅子、穿的衣服、玩的东西,是好的质量。
泥园 小物
爲零与我有缘,具体体现在,他在远方,不声不响就能激发我勇猛精进向善的信念。用小城的方言讲,是一块馒头搭块糕,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夸馒头还是夸糕,我是馒头还是糕。用文化点的话讲就是清净一半,浊秽一半。当然,他清静。
还有,把他和他玩出的犁园分开来,写我与他,好比是摘下鲜花插在牛粪上,当然,他是鲜花。
不管从什么角度,我都很感谢他们,从我奋力钻进这个艺术圈子,到处都播送刻毒的话,从来不积口德,也因为不懂艺术,对他们的心血之作熟视无睹,但这些艺术界的朋友,以爲零为首,给了我无底线的宽恕。
2016年徐爲零沧州个展,王昉及众友朋随同前往
相濡以沫且相忘于江湖,所谓知己,莫若如此
或许这些细节对他们来说印象全无,但于我,却是永生难忘的回忆。
好似宿命一般。他的一生中,有很多爲零的经历:
总换行当,前功尽弃;
至艺术门里,也是一元复始;
父母离世,身世飘零。
在中国文化里,《归藏》为三易之一,藏为敛藏,归,即是为零。
晚间泥园
人生的变幻,爲零也同样过眼,人到中年,知交零落,他的朋友或同道中人,有的背井离乡,有的远赴天堂,这些在他的博客里都看得出,尽管他叙述平静,但物伤其类,读者和他一样压抑和怅然若失。与他共伤的同时,我也想要对他好一点,但如何好法,我并不知道。还是那句话,我想说的,他都懂。这几行苍白的文字,是对他的慰藉。
也明白多年来,人生虽然无常,但我还是希望能和他们长久地相聚相惜。保住这如水之交,是今生奢侈的愿望。
现实也是天意,面对未来,在此,送给他最真诚的鼓励。(待续)
徐爲零作品
落日松风起,还家草露晞。
云光侵履迹,山翠拂人衣。
畫荷不畫花,狂言獨一家。
可憐知音少,從來無人誇。
此時情緒此時天 無事小神仙……
明日继续,请关注:“零落成泥(4)—— 相和”:
爲零朋友中,多是有个性、才情之人。然可有可无的,其实是作家。点滴入字,丝毫成画,物华兴衰,此情此景,文字,只能敲敲边鼓,尽力而为罢了。
但爲零宽厚达观,交友不乏书画界外之人,比如辛易。
前 情 回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