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康​:局势与思路——在战略思想库线上研讨会的发言(2020,8.6)

谢谢主持人,我就今天的主题谈谈自己的基本认识框架。前面各位专家的发言听了以后我深受启发。现在的感受是中国当下面对的形势是相当严峻的。逆全球化正像专家们说的,在疫情发生之后有升级版,遏制中国这个方面,是美国在领唱,在美国带头的情况下,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些合唱的特点。继续而来的美国带头极限施压的过程怎么展开呢?还有明显的不确定性和它的风险。最近给人印象深刻的,是美国可以封总领事馆,可以派卫生部长去台湾,发达经济体这边的呼应,有人说得可能过分一点儿——带有中国“四面楚歌”式的特点了,英国、澳大利亚、法国、瑞士、新西兰,都在这方面纷纷表态,而穷朋友这边又是多变——动摇和趁机争他们自己其实往往是不正当的一些好处,比如肯尼亚的赖账,巴布亚新几内亚说要收回中国在那边二十多亿投资形成的资产等等。这种情况之下,大家已经在议论是不是要滑入新冷战,是不是甚至要有局部热战等等。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我想我们现在讨论所有这些问题,在基本判断这个层面上,是不是还是先要回到一个作为中心或者核心问题的时代特征判断、时代主题的判断。邓小平当年说的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是不是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主题是改变了,还是受到了挑战、但是能够应对这种挑战?中央现在的基本态度,是说没有改变,但是要认识相关的新的特点。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不否定某些观点后面隐含着的是这个主题至少是动摇了,而且容易把思维落到这个主题已改变的那个方向去,而我认为这个方向是错误的。现在我们要千方百计争取的,还是要在中华民族现代化之路上和平崛起式的复兴,这是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是人民美好生活愿望得到实现的最根本最长远的利益。我们所有的战略和策略的考虑,都应该服务于争取和维护这一根本利益的实现。

那么在现在考虑复杂的大国博弈、多边博弈,我也非常认同,美国的主导倾向,就是要由它来主导一个“去中国化”的全球化,而中国我们现在就需要努力,不简单地跟着它的节奏走。那么如下三个维度上的要领,都值得进一步提炼出来:一个是中美的双边博弈中,我们必须“有理有利有节”,这方面要看清,总体的综合实力显然美国高于中国,不采取一些带有明显策略性质的上面六字这样一些要领的话,我们在实际处理的很多事情上,余地就明显地收窄,而正是美国想把我们的余地一步一步剥夺干净。这个时候就要加入多边博弈的讨论——所以,第二个维度,在多边博弈之中我们应该跟更多的经济体,包括发达经济体力求能求同存异,来反制美国。欧洲方面也不是铁板一块,亚洲、非洲、南美都有可争取的方方面面,但是这些方面结合着现在已经说的要推进的“一带一路”的倡议,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有我们这方面有需要处理的一些复杂问题,需要解决好的事情。

在这个双边博弈和多边博弈过程中,我认为最近几天王毅外长,还有非常有水平的傅莹前副外长他们的讲话,在接近当年周恩来参加万隆会议和日内瓦会议的外交风格,这是值得肯定的。他们说的这些话,既给美国听,也给其他国家听,听起来就是有理有利有节,内含一些冷静考虑引出的条理化的要点和发言形式表述的以理服人的观点。

还有第三个维度,就是各位专家也特别强调的,我们要坚定不移做好自己的事情,当然这方面的难度也不小。中国做好自己的事情,在未来的十几年,一定要从全球产业链属于中间的这个水平,向高水平升级,否则我们被夹在中间,就有可能落入中等收入陷阱。这就要依靠自己以进一步全面改革为龙头的攻坚克难,才能真正做到所谓“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三个维度说下来,我非常认同前面湘穗教授所说的一句话,当下考虑,一直延续到未来,“这种博弈并非生死博弈,只是利益多少的博弈”。我解读,这个话的内涵是什么?不是我们重回“战争与革命时代”那个基本战略判断、要先解决“谁战胜谁”的问题,而是中国现在别无选择,要坚持高举全球化和和平发展的旗帜,同时自己低调处事,趋利避害,不争一日之短长、不逞一时口舌之快来“善于守拙,决不当头”——这是小平的原话了——我们知道自己有短板,决不当这个头,这个头我们当不起,那样许多的相对优势还会丢掉。回想这几年我们在取得一些进展的同时,我们的一些现在值得反思和检讨之处,是不是有这类有意无意想当头的种种表现。我们还是要在这个善于守拙决不当头的低调状态之下,争取人类命运共同体式的共赢这条路能走通。总之,现在我们还是应该全力、千方百计地争取避免滑入新冷战,同时要准备应对最困难的局面。

这些看法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

贾 康 介 绍

第十一届、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现任全国政协参政议政人才库特聘专家,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院长,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博导。曾长期担任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是北京、上海、福建、安徽、甘肃、广西、西藏等地方政府特聘专家、顾问或咨询委员,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国家行政学院、南开大学、武汉大学、厦门大学等多所高校特聘教授。1988年曾入选亨氏基金项目,到美国匹兹堡大学做访问学者一年。1995年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7年被评为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高层次学术带头人。多次受党和国家领导同志之邀座谈经济工作。担任2010年1月8日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财税体制改革”专题讲解人之一。孙冶方经济学奖、黄达—蒙代尔经济学奖和中国软科学大奖获得者。国家“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国家发改委PPP专家库专家委员会成员。2013年,主编《新供给:经济学理论的中国创新》,发起成立“华夏新供给经济学研究院”和“新供给经济学50人论坛”(任首任院长、首任秘书长,第二届理事会期间任首席经济学家),2015年-2016年与苏京春合著出版《新供给经济学》、《供给侧改革:新供给简明读本》以及《中国的坎: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获评中国图书评论学会和央视的“2016年度中国好书”)》,2016年出版的《供给侧改革十讲》被中组部、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和国家图书馆评为全国精品教材。2017年后又撰写出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模型与实践路径》、《供给侧改革主线上的未来财税》、《财政学通论》等多部专著。根据《中国社会科学评估》公布的2006~2015年我国哲学科学6268种学术期刊700余万篇文献的大统计分析,贾康先生的发文量(398篇),总被引频次(4231次)和总下载频次(204115次)均列第一位,综合指数3429,遥居第一,是经济学核心作者中的代表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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