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上海公安逮捕一“老妈子”,审讯后发现是双面女间谍

1950年夏天,上海热得出奇,位于南京路的“大沪舞厅”附近,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车停了一段时间,但是既没人上车也没人下车,厚厚的遮阳帘把车窗盖得严严实实,里面什么也看不到,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辆空无人一人的普通汽车。

其实车上有人,他们是上海市公安局的几名侦查员。此时此刻,他们严阵以待,透过一丝缝隙,密切观察着 “ 大沪舞厅”及其附近区域,彷佛在等待什么人出现一样。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忽然,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子从 “ 大沪舞厅”侧面的一条弄堂里闪了出来,出现在侦查员的视线里,让他们一下子激灵起来。

“ 是她!”一名女侦查员肯定地说: “ 没错,肯定是她!行动!”

侦查员们打开车门,悄悄下车,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向女人靠近,就在双方越走越近时,旗袍女人突然感到情况不妙,一个转身就往弄堂里溜,想要逃跑。

侦查员见状,拔腿就追,旗袍女人一边跑一边从随身挎包内掏出一支手枪,回头也不瞄准,抬手就是两枪。

啪!啪!伴随两声枪响,一名侦查员应声倒下。

枪声一响,惊动了附近的侦查员,弄堂对面的几名侦查员听到枪声,立即包抄过来,旗袍女人来不及逃跑,被我侦查人员堵了正着,弄堂没有其他出口,旗袍女人无处可逃,枪里没了子弹,只剩下束手就擒一个选择。

但旗袍女人显然不想服输,准备作困兽之斗,一名侦查员冲到她身边,伸手就要抓她,没想到女人伸手很利落,像泥鳅一样一闪身就窜了出去,侦查员只抓到她旗袍上的披肩,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勇敢的猎人,还没等其他侦查员扑过来,这名身穿高跟鞋的女人被地上的砖头绊了一脚,一下子摔了个死跟头,一时爬不起来。

几名侦查员迅速冲上去,将女人按在地上绑了起来。

女人被捕后,公安机关对她进行了连夜审讯。

在强大的攻势下,女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叫钮梅波,国民党军统局特务,双面女间谍,表面身份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佣人。

说起这个钮梅波,可能很多人没听说过,但是在经典反特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有一个重要的反面角色——“双料女特务”柳妮娜,她美艳动人,阴险狡诈,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而柳妮娜这个角色是有历史原型的,她的原型便是钮梅波。

随着钮梅波的供述,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反特行动逐渐浮出了水面。

1906年,钮梅波出生在哈尔滨市一个商人家庭,她的父亲从事跨国皮毛商贸易,每年往返于中俄两国边界,在一次跨国贸易中,父亲结识了一位俄国风尘女子并爱上了对方,两人便结合成为一个特殊的跨国家庭,生下了钮梅波,后来搬到上海定居。

钮梅波的家庭生活原本很富裕,但在她17岁那年,父亲在生意场上被骗,倾家荡产,深受刺激之后自杀身亡,留下孤苦可怜的钮梅波母女,失去一切生活来源的母亲为了养活家人,只得重操旧业,带着17岁的钮梅波一起沦落风尘。

钮梅波是典型的中俄混血,脸蛋漂亮,身材丰满,又精通琴棋书画,很快便闯出了名声,成为上海滩的交际花,当时人称“花魁状元”、“赛贵妃”,艺名唤作“柳妮娜”,这是一个颇具俄国风情的名字。

1932年,26岁的钮梅波在风尘场上接待了一位特殊的顾客——影佐祯昭。

影佐祯昭是日本人,他是日本大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的助手,日本驻沪特务机构“梅机关”的机关长,他认为钮梅波很有间谍潜质,便诱使她心甘情愿地沦为日本间谍,秘密接受了伪装、刺杀、格斗、射击、爆炸等特务技能培训。

抗日战争期间,钮梅波受影佐祯昭指令参与组建汪伪政权特务机关76号,她本人也成为76号的骨干力量,并参与策划了一系列暗杀国共两党、民主人士的特务行动,干了很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坏事。

抗战胜利后,大量汉奸特务被清算,钮梅波原本应当接受法律制裁,但国民党军统局副局长戴笠认为钮梅波还有利用价值,便放过她一马。就这样,钮梅波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军统局的上校特务。

全国解放之初,国民党在大陆留下大量潜伏特务,这些特务伺机而动,经常大肆搞破坏,上海作为当时全国第一大城市,更是敌特潜伏破坏的重点,他们疯狂投毒、放火、爆炸,甚至肆无忌惮地暗杀上海第一任市长兼军管会主任陈毅,活动极其猖獗。

为了清除上海潜伏的特务组织,上海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开展侦查工作。根据敌特破坏活动的规律,专案组推断上海一定有敌特的秘密电台,与台湾方面的军统局联系,指挥他们派飞机轰炸上海的重要目标。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侦查,专案组确实发现了一部秘密电台的信号,它的位置令人惊讶,就在市公安局附近!难道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

1950年夏,杀害李白烈士(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男主人公李侠的原型)的凶手叶丹秋落网。据叶丹秋交代,上海确实存在一部秘密电台,与台湾方面保持联系,负责电台的人很可能与公安局内部有联系,但具体是谁,叶丹秋并不清楚。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

当时,上海市公安局接收了很多旧警察,这些人成分复杂,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经过一番秘密调查,一个叫罗乾的警察逐渐浮出水面,他是旧警察,因在上海解放前夕参与保护市政设施有功,被上海市公安局留用在电讯管理处工作,具有使用电台的便利。

罗乾浮出水面后,专案组对他进行了全天候监控,秘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一天,罗乾去了南京路上的永安百货公司,买了几块香皂,随后与一个50岁左右、看着像是大户人家仆佣的女人交谈了几句,把刚买的香皂交给了对方。这个举动立即引起了侦查人员的警觉,便兵分两路,一路监视罗乾,另一路盯上了可疑的女佣。

女佣辗转来到陕西路一座花园住宅前,突然停下脚步,警觉地四处巡视一番,然后才进入院门,这个举动更加验证了侦查员的判断——普通人绝不会如此警惕。

经调查,该住宅的主人是上海某纱厂的老板,一家人已经跑到香港,临走前从江苏老家找了一个姓刘的老妈子照看住宅,专案组再次分出一路人马去江苏调查老妈子的情况,其他人继续对罗乾和老妈子进行密切监视。

侦查员发现,这个所谓的老妈子平时很少出门,而罗乾每天下班后却经常出入各类娱乐场所。一天晚上,一对侦查员化装成情侣跟着罗乾来到著名的“百乐门舞厅”,罗乾进了一个豪华包间,侦查员在外耐心等候。

一小时后,一个身穿旗袍的中年妇女从包间走出,向舞厅门口走去,妇女打扮很妖艳,化妆浓妆,身材凹凸有致,看起来三十来岁,似乎是一个风尘女子。

女侦查员觉得女子有些可疑,赶紧跟了过去,那艳妇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枚化妆镜,装作补妆的样子,借着镜子的反光往身后瞥了一眼,然后故意把粉扑掉在地上,借捡东西的机会,弯腰朝后看清过去。

女侦查员立即转身,假装察看餐厅里的海报,等她再转过身来时,那名可疑的艳妇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一幕场景让女侦查员觉得很眼熟,她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专案组根据掌握的资料对罗乾接触的人进行了逐一筛查,排除了大部分人,只有两个人身份比较可疑,一个是五十多岁的佣人老妈子,另一个就是三十来岁的中年艳妇。

这两个女人究竟是谁?跟罗乾是什么关系?大家讨论了许久都没有结果。这时,前面那位女侦查员突然提出:这两个女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此言一出,大家一片哗然,这两人差别很大,肯定不是一个人。

女侦查员摇摇头,说了一件事情。前两天,她路过一家女士内衣店,信步走了进去,正好听到售货员在给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女性推荐法国紧身内衣和丝袜,售货员说这种内衣可以绷紧松弛的臀部和大腿,有提臀瘦身的效果,穿上之后判若两人。

女侦查员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了手头上的案子:完全是两个人?那如果有意用这种丝袜改变身材?是不是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所以专案组一讨论,女侦查员便想起了这种可能性。尽管男性侦查员都觉得不可能,但女侦查员却讲出了自己的分析:

“老妈子穿的是宽肥粗大的普通布褂,把自己的身材藏在里面,从外面看不出来有多胖;舞厅里那个中年艳妇前凸后翘,水蛇蜂腰,虽然看起来不一样,但两个女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丰乳肥臀。如果老妈子穿上法国紧身内衣丝袜,就能起到瘦身提臀的效果,再加上刻意的浓妆淡抹,掩饰真正的年龄,看上去相差十来岁都是很正常的。”

这么一分析,大家顿时觉得有道理,这两个女人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为了彻底搞清这一点,决定先从罗乾下手,秘密逮捕了罗乾。

罗乾很快交待了全部事实,他就是那个潜伏在市公安局内部的秘密电台负责人,而他的上线就是“双面女间谍”钮梅波——老妈子和舞厅艳妇确实是同一个女人!

专案组立即决定逮捕钮梅波,但当侦查员赶到梁老板住宅抓捕对方时,却扑了一个空,钮梅波很可能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抢先躲藏起来。接下来,专案组到处调查钮梅波的下落,但不管如何努力,钮梅波就如同石牛入海,彻底没了消息。

随着 “ 五一”的临近,敌特活动又开始猖獗起来,形势十分严峻。为了尽快抓捕钮梅波,专案组决定以罗乾为诱饵诱敌上钩,专案组安排罗乾使用电台与钮梅波联络,声称有关于陈毅的重要情报转交,约她在外滩见面。

电报发出去,连续三天没有动静,正当侦查员有些失望时,钮梅波突然回电,约定了双方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侦查员们既兴奋又紧张,提前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了防止被钮梅波发现,专案组只能让罗乾一个人出现在约定地点,其他侦查员则隐蔽在附近区域进行严密监控,等候时机进行抓捕。

约定的时间到了,侦查员没有发现钮梅波的影子,这说明她十分谨慎,不敢轻易露头,说不定就藏在附近,侦查员们只得继续耐心等候。

过了半个小时,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过来,正好经过罗乾身边,淘气地把嘴里的一个什么东西吐到了罗乾身上。

罗乾捏起裤子上的东西,发现是一块黏黏的橡胶糖,正要发怒时突然感觉不对,他仔细一看,橡胶糖上好像刻着一个字 “ 沪”,心里大大吃了一惊,立即紧张地四处扫视了一下,随手把橡胶糖捏成一团扔在了地上,然后抬腿便走。

侦查员见罗乾突然离开,也不敢贸然追赶,怕万一泄露行踪,惊动了躲在暗处的钮梅波,只能远远跟踪,保持着对罗乾的监控。

罗乾走到大路,拦住了一辆黄包车,七拐八拐来到了南京路上,这一带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方,灯红酒绿,人流涌动,罗乾下了车,明显加快了步伐,左拐右绕一番,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侦查员失去了他的踪迹,只好布下暗哨,重点监控这一带的舞厅。

罗乾在确信甩掉跟踪自己的侦查员后,走进了一个叫“大沪舞厅”的舞厅——这便是橡皮糖上那个“沪”字的隐含意思,也是他和钮梅波约定的接头暗号。

进入舞厅后,罗乾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在楼梯口,他再度回首看了片刻,确认无人跟随,才径直来到拐角处的一间屋子,掀开门帘闪进去,发现里面有一个妖艳性感的美妇,正是让侦查员苦苦寻找的特务钮梅波。

钮梅波对罗乾好好盘问了一番,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公安发现了?罗乾找了个借口,试图打消钮梅波的顾虑,但是钮梅波向来狡猾,仍然不放心,便借口向罗乾索要情报,想要验证真伪,没想到罗乾对钮梅波一时起了色心,偏要吊她的胃口不给。

钮梅波妩媚一笑,装作给罗乾一点甜头的样子,然后趁对方不注意,给罗乾倒了一杯藏着毒药的红酒,糊涂的罗乾并未察觉,一口干掉毒酒,没过几分钟就当场丧命。

钮梅波从罗乾身上搜出一盒香烟,然后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见楼下有人四处窥探,狡猾的她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迅速摁了一下墙上的一幅壁画,只见壁画闪开,出现了一道暗门,钮梅波钻进暗道,溜之大吉。

暗道直通舞厅侧面的一个僻静弄堂,钮梅波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以自此逃出生天,却没想到侦查员已经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她刚从弄堂里闪出来,就被守在车里的侦查员发现了,侦查员立即行动,迅速将钮梅波抓捕到位,这便是开头那一幕场景。

1955年4月,48岁的钮梅波被上海市人民法院以汉奸叛国罪判处死刑。这名与国家为敌、与民族为敌、与人民为敌的“双面间谍”终于结束了自己罪恶可耻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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