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这样,实在不宜出游。想着好不容易有个空闲,还是跟着户外大神江子渔出去了。按照先前的问询,一番寻找,终于在一座基本农田保护碑旁的房子问到路。
▲ 顺着路寻找洞子 图 @江子渔
走进前面的树林中,兜兜转转,依然没找着。没有指路,没有具体坐标。
“穿眼洞在那河边,你问的是这上面的洞子,躲土匪的,棒老二屋。你看,就在坡上那两片竹子那里。”距离洞口不过几十米,但在这陡坡之上,扯着藤,扶着树。
按照指路老人的说法,这个洞口只是后来赶走棒老二后,周边人砸开的。洞子原本的门,位于距地面丈余高的石壁中间。当年,棒老二爬上门洞后,抽了梯子,外人根本奈何不了洞内之人。
▲ 穿眼洞崖居内部,新入口(两层)一侧里房 图 @江子渔进得洞里边,突觉洞外文物牌上的名字“穿眼洞崖居”有其道理,确实是一套石头里面一錾子一 一錾子抠出的房子。整个洞内墙壁平整,錾子凿出的痕迹清晰可见,幸好这里是砂岩类岩石,不然还真难凿出这样规整的房子。
房内原本的陈设已然不知,但从留下的门洞与石壁上的小孔洞推测,新入口一侧应有两层,5米余高,里、外各一间;老入口一侧则仅有一层,2米多一点,在二楼,入口右侧有石灶及排烟口等设施,里面再加一间房。
现在的洞内,基本上空无一物,只是周边居民作木材的暂存地。听老人讲:“”原本洞内还有许多木质家具及楼板之类的东西,再后来,作为蝙蝠的栖息地,蝙蝠后来被周边人吃了,现在新冠肺炎闹得这么凶,听说是蝙蝠传染的,我看也没这么吓人”。一二楼间连接的楼梯早已不见,洞内开凿的瞭望孔却完好地保存下来,兼具着通风的作用。其建造构思的水准,已属罕见。按其形制,大概是清朝的手笔。穿眼洞这一片,相比于依托青木关要塞修筑而成的果老寨没法比,据此揣测,躲藏于此之人,并非什么一方霸主,顶多是在本地做点打家劫舍的买卖,在周边居民围攻之时,暂退至洞内求个生存罢。想我家曾祖,在解放前夕,被棒老二一伙烧了房子,灭了产业,抢了家当,以至郁郁而终。
回程,下得洞子坡来,刚走出树林,立刻感受到午未时刻太阳满满的恶意,晒得人疼,返周边一户人家,问路,来时见到的在堂屋靠大门光亮处做事的倆老妇,闻声而出,邀我俩进去坐坐。待进得屋内,发现房子特别之处。房子内外密布七处摄像头,甚至门外菜园子旁的木桩上都有。年长的老人家禁不住崩出句话:你不晓得我家有多受欺负!仿佛一句宣泄。旋即打住,收回话,再未就此展开话题,大约是觉得对俩萍水相逢之人说这些,总是不大方便。后来才得知这俩是母女,并非我先前以为的两串门邻居,大约是因这女儿过于催老,五六十的年龄,看起来比其母小不了多少。女儿在小的时候被其堂兄弄瞎眼睛,母亲的脚被人打过。计划下一个去的地方是海会寺,途经青木溪时,绕了一段才找到桥,上石板丘的石桥。子渔对于古桥的研究与兴趣远胜于我,原本的计划中,桥就有工农桥、鲤鱼桥、何家桥、画龙桥、梁滩桥、高滩桥。这个上石板丘古桥,确实不在计划之中,不过,来都来了。
在上午的行程中,就已经过了长桥卧波的工农桥、鲤鱼石之上的鲤鱼桥。工农桥建设时间并不长,上世纪70年代建成,桥形特色鲜明,是一弯桥。为何这么建,问了好些人,没有个回答。
鲤鱼桥与旁边一座小桥,样式类似。这一片,房子已拆除部分,场镇的住户,几乎已迁走。少了人来人往,缺了维护,桥上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整个桥已是风烛残年,摇摇欲坠。
走过石桥,踩着建渣走到牌坊前,才看清其模样。由砂岩石砌成的牌坊,靠鲤鱼桥一侧的文字、图案早已模糊不清。另一边,倒看得清匾额上“永锡鸿庥”四个大字,锡,同“赐”,赏赐之意;庥[xiū],庇护。褒扬被奖人“恩威显赫”。明显的德政坊,歌颂官吏政绩的纪念所用。根据落款时间,这座牌坊已有两百多年了。
牌坊为四柱三门三滴水双重檐仿木结构石牌坊,通高5.35米,宽6.3米。四门柱架于地伏之上,门柱前后施夹杆石,明间一对夹杆石呈抱鼓样式,左右次间为梯形样式。明间门柱与下额枋间有白象样式花芽子雀替一对。明间正面上下额枋间镶有一匾额,上书“永锡鸿庥”四字, 抬头“乾隆己卯季冬吉旦”,落款“巴邑学生熊文元建”,左次间正面上下额枋间嵌有浮雕麒麟图样,右次间正面上下额枋间嵌有浮雕凤凰图样。明间上额枋正中为龙凤牌,其上文字已风化不可识。坊顶为仿歇山样式,其上雕有瓦垄、瓦当、脊饰等。石坊背面雕饰皆已遭凿毁或被石灰覆盖。材料为极易风化的砂岩,部分图案泯灭不可识,形制保存较完整。
原来的牌坊后面是八庙场的老庙,里面有很多菩萨的石刻造像,“破四旧”被推倒打烂后,就埋在牌坊边的空地里。
2012年的时候,牌坊被沙坪坝区列为不可移动文物。可时至今日,牌坊前依然有搭建的建筑物,牌坊两门被条石封死,剩余的一门安装了住户的木门,背后堆放些木材之类的杂物。从穿眼洞,经上石板丘古桥,到海会寺,不到两公里的路,给太阳晒出十万八千里的难度,歇了好几处才到得目的地。
寺庙道观的建筑大多雷同,仅看外表,这里并无多大特色。好在这道观并非新近修建,有些韵味。根据观内碑记,大致能看出,此地建于先朝绍熙(南宋)年间,名为海会寺,距今已有八百多年历史的老庙。至1997年才改为道观,依地处古书山而称之为“古书山道观”。
根据建筑格局分析,海会寺原为前后两进院落,在中轴线上依次有山门、前殿、后殿,现第一进院的山门及左右配殿已毁,第二进院的左右配殿为近年恢复。现存前殿及后殿,保存较为完好。前殿为穿逗抬梁结合式构架,歇山式屋顶,面阔三间18米,进深五间8.5米,其左右山墙上嵌有清代碑刻14通。正殿亦为穿逗抬梁结合式构架,歇山式屋顶,面阔五间11米, 进深五间11米,通高8.2米。海会寺……部分建筑得到恢复。海会寺虽有损毁,但作为主体建筑的前殿和正殿却保存完好。
正面三官殿,门上贴着一幅改自道教经典的楹联,稍微改动,倒显气象万千:
从侧门进入道观中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嵌入墙体的两座石碑,看其年份,应是大清嘉庆十三年(1808年)所立。其中一段碑记,倒是容易叫人联想到之前的穿眼洞崖居:
中庭大殿内,传出一阵鼓声,交替着唱诵,声声悠扬。再一会儿一乾一坤两道出来,敬香。一会儿,年轻的道长,围过来和我们拉起家常。身形瘦削,身着青色大褂,盘着发髻。问了年龄,道长还不到三十岁。“还在上班”,在我好奇问了后,他并不避讳,“不过师父身体不大好,估计快羽化,我也会全职呆着了。”见子渔拿着相机在拍摄,便说,“我此前也挺喜欢摄影,曾在嘎贡山坚守一夜,等待拍摄日出。”
云层沉了下来。就此拜别,在一阵绵长古朴的钟声里,踏着树林里长长的梯步,离去。中午吃饭前,途径村公所。大太阳下,几个人在村公所前的池塘钓鱼。问我们干啥的,回说徒步行。见我倆累嘿嘿成这样,免不了眼神透露出“吃多了”之类的话。回曰,这就跟钓鱼不一样性质么,大太阳天站太阳底下直挺挺干晒着。
有些人把自己藏在洞子里,有些人把自己藏在摄像头下,有些人超脱凡尘走进寺庙,都是世人的活法。
P.S. 本文路线由专注于人文风光摄影及旅行游记分享的江子渔提供,具体路线及坐标索取等,详询江子渔。重庆及周边大部分人文景点,都留有其足迹,文章棒、摄影佳、立意深,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子渔的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