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七月天
坐在七月中段的一个清晨,看窗外鱼鳞般的云,被太阳晕染成了金色。风从燠热而沉闷的夜晚拼杀而出,挤进了这已经从昏睡中苏醒的县城,丝丝缕缕。从山野处飘来的清新气息一路随风奔跑,仿佛还夹杂着汽油不完全燃烧的味道,慢慢地又沾染了早点的香味。混沌,七月灼烤后的城市清晨便是这个味道。
混沌的气息在随着风在街巷里弄里穿行,敲打着一扇扇早已没有窗棂的铝合金玻璃窗,是要替代那消隐在岁月长河里的青鸟,唤醒迷糊了心志的人们?渐次爬上高处的太阳,猛然散发出不可抵挡的热力,裹挟着混沌的气息,在飘浮着细小埃土的空中翻滚搅拌,空气顿时稠得凝滞而沉重。窒息的感觉,便从心间上窜到了喉间,呼吸刹那间就成了一件费力而艰难的事,偶然间跑出的小狗也只好伸长红火的舌头,摇摇头又窜进略显阴凉的屋内,神志迷糊地趴伏在地,眯缝着眼,似是在追忆春日暖阳里的轻盈奔跑……
早晨那点清新气息无力地从小城中悄然退出,只剩下燥热在肆虐横行。汽车的尾气和空调机喷出的热浪更是让小城仿佛到了沸点,远处的行人和店铺在热浪中浮动,显得那么不真实。城市的上空偶尔还会传来阵阵铿锵的敲打声和机器轰鸣声,聒噪而单调,让人心浮气躁。
确实,七月是一个躁动的年月,沉闷压抑到极致的心里实实在在流动的是火,始终在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得其时便会喷薄而出震动人间。在黑暗的土地里蛰居了四年,沉闷压抑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蝉,一旦飞出地面,飞上了高枝,便不停歇地引吭高歌,唱得痛快,唱得淋漓尽致,也唱得人心躁动,横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似乎要撕天裂地。所以在炽热的七月,晁盖一行七人发一声呐喊劫了生辰纲,从此啸聚水泊梁山欲意替天行道;也是在火热的七月以陈独秀为首的二十八人聚首嘉兴南湖的游船之上,以比那滚烫的太阳更炽烈的激情擎起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大旗,开始了一段开天辟地的惊天历程;同样是在火热的七月,遥远的法国浪漫而自由的法国民众,不甘心沉闷与压制,发起了七月革命,建立了七月王朝……
当积压许久的能量尽情释放后,激涌的浪潮便会慢慢退却,火样的炽热便会缓缓地冷却,那消失多时的轻风便会乘隙而入,带给人清爽时也带给人理智和浪漫。于是便细数星星想七夕,于是便手执纨扇扑流萤,于是便静坐古樟听三国,于是便绕村奔走做游戏……只是这些事情离这县城的人们有些远了,久了,也模糊了……
但徜徉于其中,你也可见携手并肩的三三俩俩,缓步在夕阳西沉的公园,也可见成片成群的媳妇大妈,热舞在喧闹异常的广场,当然还有那些在大排档处吆三喝四的三五酒友……这七月的城市仿佛在炎热的消退中复活了过来!
不说这许多了,且呼一二朋友喝几杯冰啤去,也好好释放一下那火热的太阳一天来留给我的威压,不然明天将如何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