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造像碑的图像与象征
造像碑有刊文于像、像文并重的特点,从其“图像”和“题记”,召唤出中国文化体系中的“象”与“文”概念。“象”涉及象征符号系统,传达了图像表现形式、内容和造像思惟的审美层面。造像碑图像融合了佛教观念、经典仪轨、文化象征和艺术形式。
图像的三段式结构,象天法地,连结了中国自古以来“天、地、人”的空间概念,和“前世、今生、来世”的三世时间想像,从造像碑的时空结构中展现了华夏民族的世界观。
佛教意义:二佛,指释迦牟尼佛和多宝佛,反映了《法华经.见宝塔品》中释迦佛、多宝佛并坐说法的情景。多宝佛曾发下大愿:“若我成佛,灭度之后,于十方国土有说《法华经》处,我之塔庙,为听是经故,涌现其前,为作证明。”于是,每当释迦佛讲《法华经》时,多宝塔皆自然涌现。多宝佛还发下誓愿:“若我宝塔,为听《法华经》故,出于诸佛前时,其有欲以我身示四众者,彼佛分身诸佛一一在于十方世界说法,尽还集一处,然后我身乃出现耳。”于是,每到此时,四方诸佛云集,释迦佛以右指开多宝塔户,多宝佛请释迦佛入塔并坐,赴会者均因释迦佛的神力升至虚空听法。
民间的造像碑有别于官方石窟造像,以较浅显易懂的方式宣传佛教教义,故民族化、世俗化、人间现实化,是早期造像碑的一大特征。例如馆藏北魏石造四面像中,除了有二佛并坐像之外,更有大象、演奏乐队、杂技表演和二龙戏珠的“交龙纹”等图像,反映了更多现实生活中的内容。“交龙纹”表达了古人对子孙兴旺的殷切渴望,由于交龙纹有子孙蕃昌、宜子宜孙的吉祥意义,逐渐引申出“避邪祈福”的符号象征。
在造像碑图像中隐藏着庞大的宗教力量,具有把自然能量转化为文化与精神的动力,宗教的象征内涵更是具有强力转化身心的功能,例如:光相及狮子、龙、象等灵兽图像均蕴含丰富的象征意涵。馆藏西魏大统十七年(551年)王俟尼造佛碑像,图像中就包含有龙、象、狮子等灵兽造型表现,碑阳碑首龙纹苍劲,主龛释尊说法图,龛下为双狮前引,象驮宝辇,释迦如来升座说法之景象。
佛教图像以光相代表智慧与光明,佛造像的头光与身光,表法力与威仪。“火焰纹”象征智慧之光,有“火焰三昧”之意义,佛曾为降伏毒龙入此三昧,自身出火。《佛说长阿含经.卷十》记载:“至摩竭国北毗陀山中。尔时,世尊入火焰三昧,彼毗陀山同一火色。”诸罗汉入灭时,亦多入此三昧,灰烬其身。
狮子,梵文Simba,译为“师”,因是兽类,所以又加上“犬”部,就成为“狮”字。中国古代本来没有狮子,据说是张骞通使西域以后,自西域传来。《尔雅.释兽第十八》记载:“狻麑,如虦猫。食虎豹。”东晋郭璞注:“即师子也,出西域。”狻麑,另称狻猊,为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形如狮,喜烟好坐,所以其形相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着佛教传入中国,狮子在人们心目中成了高贵尊严的灵兽。碑像主佛龛佛座下,面对博山炉的一对狮子,具有护法的涵义,典缘于佛教狮座是佛的坐处。何以名“师子座”呢?《大智度论.卷七》记载:“佛为人中师子,佛所坐处若床若地,皆名'师子座’。譬如今者国王坐处,亦名师子座……又如师子四足兽中,独步无畏,能伏一切;佛亦如是,于九十六种道中,一切降伏无畏故,名人师子。”《大智度论.卷二十五》中佛言:“'我有十力、四无所畏。’是名'众中师子吼’。”表佛为大众说法无所畏怯,音声震动世界,如狮子吼慑伏群兽。
佛教的龙不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龙,而是所谓“天龙八部”中的一支,是佛教的护法神。梵语“那伽”那伽,意译为龙、象、无罪、不来。佛教用以喻佛或阿罗汉中修行勇猛有最大力者,为“摩诃那伽”。《大智度论.卷三》:“摩诃言大,那名不,伽名罪。诸阿罗汉诸烦恼断,以是故名不罪。复次,那伽或名龙,或名象。是五千阿罗汉,诸无数阿罗汉中最大力,是以故言如龙如象。水行中龙力大,陆行中象力大。”
造像碑是宗教艺术,经典与仪轨是其基本规范。每尊佛像用以表法,例如碑像中最普遍的一佛二菩萨“三尊式”造像,佛代表“本体”,“本体”是一,只用一尊佛来表法;菩萨代表“从体起用”,故以两位菩萨作为代表,一位表“智慧”、一位表“实践”。所以“三尊式”造像就是佛教造像的原型意象。原型(archetype)即是一种古类型,是前人所遗留最原始的形相,可以拥有普遍共相性的吸引力,不分国界地域,皆能唤起人们共同的审美意象和情感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