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生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曾经有一个大陆的朋友,像审犯人一样问我:『你有在打坐吗?』我说没。她很不屑地甩我一句:『不修静坐,你怎么到得了『止观』呢?』我没回嘴。
不过,相信读者也看得出来,不过就练练庄子基本功,如前述这样,视角维度变多了,情绪起不来了,心要烦也烦不了,自然也处在止观的状态了。我倒是至今仍感到茫然的是:这个到达止观的ABCD简易操作流程之中,究竟,是哪个地方,适合插进『静坐』这个步骤啊?到底是我外行,可能哪里加这一码,效率还可以提高吧……?
(修田说:止观我个人的理解是从字面意思去看,止就是停下来,停止的意思,观呢?我查了一下甲骨文的覌,是画了一只猫头鹰,大大的眼睛,就是瞿字,跟这个字是差不多的,意思是像一只猫头鹰一样站在树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连在一起就是停下来,像一只猫头鹰一样静静的看周围的事物。这个行为就比较是一个客观样子,只是在那里看,不去打扰这个事情,好像猫头鹰在捉老鼠一样,先看老鼠从洞里跑出来,这样跑那样跑,它要去哪里,就看清楚之后,再行动。类似于收集资料,不带有偏见。)
<齐物论>的训练,先练『不辩』,不辩了之后,就会开始有同理心,感受得到对方的立场和感受,看到对方的立场和感受,也不同视角都有了,就会真的不会想要辩论了。庄子说『辩』是『不见』做的。
但,当然还不能两边的视角都具备时,辩论之心停不下来,就是会去说服别人加入自己这一方。
最近听到有谁劝人要看中医、别去看西医,我觉得这感觉好熟悉,但又好像很陌生……想来多久多久以前,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立场和坚持,但,曾几何时,这种事情,变得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了。
什么事情都有两面:中医伟大,伟大的东西就深奥,深奥的东西就是玄学,玄学就是『出了错你也不晓得错在哪里』的高来高去的东西,高来高去的东西就令人无法信赖。而这位病人要的,是可信赖、可理解的东西,低级一点、受罪一点没关系。这样的立场,我现在就觉得合情合理,没有想啰嗦什么的冲动。
更何况,辩论心痛恨未知,而死亡对人类而言,是最大的未知,所以人类痛恨死亡,且为了遮住这个大未知,而创造了宗教。但练了<齐物论>,对未知的恐惧减低了之后,对死亡也就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谁要先走一步,好像也可以……我练劝谁把病治一治、把身体养一养的冲动都没有了,哪里还会去管你要看的是中医还是西医?(修田说:我自己练到现在有一种感觉就是,对未知的恐惧降低之后,就变得比较敢,敢去做一些之前不敢去做的事情,或者做一些让人觉得风险比较大的选择。似乎生活的选择性可能性变多了,以前老觉得自己生活没得选,只能这样,很痛苦。)
现在的中医狂,有很多人痛恨让小孩多打预防针。但前两年看一集美剧,说是有一个妈妈,因为亲戚的孩子大了疫苗,整个健康都毁了,就怕这样会害了孩子,于是伙同附近的妈妈们,联合拜托那里的医生开假证明,其实没注射,但谎称针都打了。结果几年之后,那个学区的一个孩子出国玩一趟回来,带了病原体,那一个学区整个变疫区!
这种事,你说怎么好?庄子是说『都好』。
我们这儿的老同学琬惠姐更是高招:『我就让别的妈妈都带孩子去打,但就我的孩子不打,反正没别的孩子可以传染给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打野没关系了。』
主要是,这一类事情,不管你选哪一边,都有各自需要承担的后果、风险,看得到『因果』就可以评估、做选择,倒是可以不必论『是非』。
这是一个相对的世界,不是绝对的世界,庄子说的『都可以』的事情,在我练《庄子》的经验而言,就是我觉得那些『不必花力气去搞它』的事情。
练出了心力、情绪变少,幸福指数提高了,那才是庄子所认为的『绝对』的向度上的好。其他相对的事情,无妨冷淡处理,什么党派什么信仰什么主义之类的事,便不必太计较。
人都有自己喜欢坚持的主义、立场。但是,本来是超级资本主义的美国,现在也愈来愈像是共产主义、军国主义的国家了;而本来是共产主义的中国,今年也代偿性地反扑成资本主义、个人英雄主义的『美国梦』式的『中国梦』社会了。
敌对的元素,本质上会呼唤它所压抑掉、逃避掉的另一面,逃到天涯海角,还是路上撞到。所以庄子说,不如一开始就让它们的矛盾彼此融合算了,这样比较省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