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金庸,我们青春期的“劳改专家”
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人生都催人泪下?
金庸先生千古,黄昏看到这个消息。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心境大抵相同,我不过多吃了两杯。尔后坐在书房,看着半月前买的四本《神雕侠侣》,起身摸了摸书脊,心里好像有一声再见,却是没有出口。
金庸的小说,我差不多都看过,很多年前,租书还流行,租来看的,看得飞快,而神雕这本小说却还在高中看的,心潮那个起伏啊。
那时候,因为他迷上武功,从高高的石坎朝下跳,手持木头削的剑晨起比划,把铁钉锤扁当飞镖,射豆大的油灯……多年之后在城里晚归,轻手轻脚,不让楼道的声控灯亮,暗叹一句真是轻功了得!不禁哑然失笑,这是藏在心里的金庸情节啊。
至于爱情,射雕里头的小龙女和杨过,波波折折终于在一起,无疑是一个暗示,虽然那时候,我也看过琼瑶的《一颗红豆》,可他的神雕盖过红豆,因为刀光剑影的妙处,远远超过花前月下的日常。
一晃多年过去,金庸那些小说慢慢忘记。
有天看见潘采夫说:“琼瑶和金庸都是青春期的劳改专家,一个把灵魂冲动的底线牢牢控制在嘴巴,一个把肉身澎湃的出路指引向练武。”
愣怔了一会儿,说得真好,至少引发我的共鸣,70年代生人的青春期,怎么会少了这二位呢?
后来,看蔡澜,看倪匡,没承想,他们跟金庸是好友,偶尔于他们书里看见金庸的吉光片羽,殊觉可喜。
蔡澜写:数年前,经过一场与病魔的大决斗之后,医生不许查大侠吃甜的。但是愈被禁止愈想吃。金庸先生会把一条长巧克力不知不觉地藏在女护士的围裙袋里面。自己又放了另一条在睡衣口袋中,露出一截。查太太发现了,把他睡衣口袋中的巧克力没收了。但到楼上休息,金庸先生再把护士围裙袋里的扒了出来偷吃。本人稀奇古怪。不然,他小说中的稀奇古怪事又怎么想出来的呢?
读罢抚掌大乐,这才是打伏笔啊。至于倪匡,蔡澜说他和金庸都得忍受他的坏脾气!
金庸在《明报》连载《天龙八部》两年,忽接邀请游学欧洲一个月,这连载不能停啊,倪老弟你来帮我写可好啊,你随意,别把里头的人写死了噢,都有用的。
倪匡把活儿接了,嗯,阿紫太不可爱了,倪匡把阿紫的眼睛写瞎了。金庸回来听他说了一笑,游坦之不是有眼珠嘛,给阿紫换上……
这些掌故一一道来,便觉朋友间的可亲……
金庸有过三次婚姻,又据说他暗恋编剧演员夏梦,夏梦前年去世。他说过:西施怎样美丽,谁也没见过,我想她应该像夏梦才名不虚传。这才是活脱脱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算如此,我亦不能说,金翁此去,如何如何。
金翁此去,很多个年代就此落幕,如同或明媚或忧伤的青春期打马而去。
他创作了许多侠者,一路护法,此去可当逍遥游。(图是95版射雕剧照,李若彤扮小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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