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美 | 故乡的老屋
【往期回读】
和颐之缘
小纪镇高徐中学 章文美
作者章文美先生,70后,爱好文学、音乐、书法、摄影等。现供职于江都区小纪镇高徐中学。
少年时代的老屋承载了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如今都被编织成了一个又一个五彩斑斓的梦温暖着我的成长岁月。
我每次约定回老家,车转过弯,向东望去,戴着头巾的母亲已经站在路端等着我了。
老家后面是一条小河,小河由西向东,再直角拐向南,我家就坐落在直角点上。小时候,我常站在河道的拐弯处钓过不少鱼,九一年,我曾钓过一条斤把重的野生黄鳝,母亲把它拿到街上卖了八元钱,这事我至今都记得。
老家西面和南面的一排民房,都贴着河边,河边有个码头,现在那些记忆中的老屋已经全部翻建过了。跟我家一样,那一排老屋以前都是青一色的普通平房,茅檐低小,个子稍高一点的能触手可及。春天来了,燕子衔着春泥飞进寻常百姓家,从我们头顶上轻轻掠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呼叫声,仿佛手一伸就能捉到似的。
老屋低矮的窗户上蒙着一层塑料布,风一吹,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像小孩子感冒之后不停地吸着快要掉落的鼻涕一样。儿时的我们就是日日夜夜听着这样的“呼哧”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腊月。
夏天一到,人们再剥去早已被烈风撕破了脸的旧塑料薄膜,沿着窗户四周用图钉钉上一面纱窗。早晨起来,我们时常发现纱窗上挂着一张可爱至极的蜘蛛网,网上挂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露珠,把蜘蛛网拉得紧绷绷的,好像一不小心网就会被拉断一样,我们看得心惊胆战。灰褐色的大蜘蛛挺着圆溜溜的肚子匍匐在蛛网的一端,像极了河岸边扳罾守簖的老翁。可是,好奇的我们在蜘蛛网上怎么也找不着一只虫子。后来听大人说,虫子早被饿得发慌的蜘蛛给吞进肚里当早餐了。那时候,我们从大人的话里听出了蜘蛛卓尔不凡的生存力量。
绝大多数老屋没有院子,家家门前都有一块被磨得发亮的空地。空地上有时候晒满一地豆子;有时候地上摆张小杌子,上面晒个酱缸,有个别淘鬼居然把尿尿进别人家的酱缸里,害得主人前功尽弃;有时候在空地上放块网箔晒棉花,晒萝卜干,晒曝伏的衣服;空地上时常还会迎来一群小孩子抽陀螺的身影,暮色来临,孩子们“啪”的一鞭子下去,陀螺上飞溅出零星的火花。
老屋用的是对开的双扇木门,户枢不蠹,讲的就是这种木门,其中的“枢”,指的就是门轴。有时主人钥匙掉了,或者钥匙给家中其他人带走了,要进门怎么办?唯一的办法端门。只要双手端住其中一扇门,用一只脚在下面贴住门档用力往上一顶,门便离开轴了。然后,像抱住一对连体婴儿似的把端下的仍连着锁的两扇门搬到墙边,等晚上钥匙回来,把锁打开,再把门投回门轴。端门的事,我也干过几次,由于力气小,又缺少经验,差点把手夹出血来,被夹过的手指头起初感觉麻乎乎的,后来由麻变疼,到第二天早上,手上便起了个疱。
几十年过去了,那些记忆中的低矮平房逐渐被楼房和小别墅替代了。我每次回家,都忍不住在小路上驻足远眺。看那沿河的一座座错落有致且颜色各异的民居怀抱着绿油油或金灿灿的庄稼地;看各种车辆穿梭不息,在平坦宽阔的公路上演绎着新时代“扬鞭催马运粮忙”的生动情景。想到我们的祖辈、父辈们仍然辛勤耕耘在这片土地上,心中总会升腾起一波澎湃的激情。
少年时代的老屋承载了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如今都被编织成了一个又一个五彩斑斓的梦温暖着我的成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