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没给父母打个电话了,母亲眼睛看不见,听力也越来越差,电话按了免提也得大声地喊,有两次在单位想给她打电话,一想到需要大声喊,就作罢,晚上回家想起给她打电话,孩子又睡觉了,怕打扰她休息。等到周末白天,终于可以和她大声喊着打个电话时,她显得有点儿激动,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很快,没有确定日子的“很快”,也就是无限制地推延。我告诉母亲,冬天下雪了,出屋的时候,门口滑,一定要记得放点儿煤灰,免得摔倒。和母亲说完再见之后,她不会挂机,我就听到她在里面和父亲说,孩子关心咱呢,让咱在门口放点儿煤灰,别摔倒了,咱孩儿多孝心!我听了心里一阵愧疚,自己连个电话都推迟了好久才打过去,就因为这一句话,却让他们如此感动。我在想,母亲置身于黑暗里,耳朵也陷入沉寂的海,这活着还有什么奔头呢?通过这个电话,我感受到,孩子们就是她的灯,她是在为我们活着。多年以前,母亲的眼睛虽然看事物已有些模糊,但总算还未到失明的地步,我领她去了乌镇,夜里,在桥上看水中倒映的霓虹灯光,她说,这灯光真好看,像她以前织的布。如今,我再也无法把一匹锦缎铺于她的眼前。母亲越来越瘦小,她熬着时光,熬着心血,其实是在为我们熬制着,可以点亮一生的灯油。——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