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就做一只脑残的傻鸟。

夜里想写几笔,困意却上来了,于是自我安慰,想睡就睡了。写文已是当下最熟悉的陪伴,也或者是一种自我戏耍的游戏。早前在北京生活,故宫后门对面有个景山公园,高矮耸立了五座小山,北京人戏称“五指山”,这巴掌形状的山,其实并非吉利,祟祯皇帝就是吊死在这里的,至今那棵歪脖子老树还在那里,每到夏日枝繁叶茂,如同历经风霜的老者,兀自在晴空下活得滋润遐意。不过好在是自我了断了,否则等到李闯王杀进京城,平日里左拥右抱的妃子,哪个能与你痴情到底,眼不见,也就心静了。

当年华丽的皇家公园,如今已成了寻常百姓的健身休闲场所,平地有打拳舞剑的、蘸着清水用海绵在方砖上面练习书法的、三两成群跳交谊舞的、几个人围着圈踢毽子的、玩空竹表演的、甩铁链鞭的、还有旱地抽冰嘎的、乐器演奏大师多的数不过来,二胡、笛子、黑管、小号、拉提琴的、吹萨克斯的、最牛逼的是几个老人组成了乐队,一众人有唱有跳,好不快活,连枝上的鸟雀和草丛里的蟋蟀都被感染了,跟着节奏叽叽呱呱的乱叫一气。民间艺术表演,不分场合也自得其乐,我最喜欢的是半山亭子里的合唱团,伴奏、领唱、指挥、绝对是专业剧团的大腕,姿态和气场强大,倒是簇拥在一旁的众人,并非经过舞台的熏陶,个个执意扮出一幅舞台表演艺术家的范,拽脖昂头、或者凝精聚神的一吐一吸,革命歌曲、老词老旋律,唱者、听者皆耳熟能详,无论站定下来的,还是仅仅路过的,都能跟风吼上两嗓子,倒也快意。

世人笑我太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当年唐伯虎活得潇洒自在,到如今,依然羡煞一众路边摊上的吃瓜群众。这世上应该无人愿意孤独终老,只是没遇到合拍的知音知己罢了。宋时的太宗赵匤义接了兄长的位置,其实是说不出口的烦闷,原本可以无事一身轻松的享受皇家礼遇,可一旦皇袍加身,反倒是被套上镶金带钻的枷锁,各种闲杂的琐碎事,每天都像一碗碗摆在面前苦涩的中药汤,正等着你一饮而尽。哪里还有快活,说到底不过是只囚在金笼子里的傻鸟,自以为高贵不俗,实则内心的孤独,才是最真实的现状。其实这世上的每一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你自转过头四下张望,哪个不是扮成人模狗样,扭捏作态的在人群中装龙扮凤。讲到底,功利缠身的男人或是女人,无论以何种姿态彰显个性,都值得同情,因为与之匹配的除了帐面上的数字之外,身心俱疲乏力才是不能改变的现实。

有病了,也只能吃药。至于是否是以毒攻毒,还是大相无形,谁知道?小人物自有鄙陋的快活和自在,当下网络肆无忌惮的时代,无人关注和问津,应该是一种真快乐。早点悟通这个道理是件福事,好过每天嘚啵嘚的在人群里哗众取宠。来生,如果真有来生,愿做一只林子深处的傻鸟,双双飞有那么重要吗?无事捉几只肥虫充饥,吃饱了就展翅高飞,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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