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黄昏起飞（十八）
黄昏起飞
十八、一条不光彩的航迹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瞬间荣辱。
人性的生成极其艰难，物性的回流极其汹涌。
西沙群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固有的领土。随着国际经济政治形势的演变，近年来却也有一些国家坚持要浑水摸鱼。
在围绕南海岛礁的主权之争愈来愈为国际社会所关注的情况下，西岛机场的通航显然具有非同寻常的战略意义。
在间谍卫星不知疲倦地窥伺下，象港口、机场之类的军事设施显然无密可保，已经在南海海域久违了的Ｍ国的航母编队幽灵般的再次出现，恰恰在西岛机场通航的前一天再次驶入了靠近西岛南部的海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面对已经久未谋面的Ｍ国航母编队在南海的狼奔豕突，独立师奉命进入戒备状态，尽管谁都知道如今的对峙与六十年代前后的对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独立师上上下下仍然呈现出久已不见的紧张的备战气氛。
西岛机场正式通航那天，从拂晓开始，独立师每隔一小时使用中队兵力巡航西岛机场上空一次，一直到夕阳西下，Ｍ国航母的舰载机都毫无动静。
火红的夕阳终于沉入了大海，黄昏的暮色仿佛压服了汹涌的波涛，喧嚣了一天的西岛海域渐渐地安静下来了，陆续归巢的白色鲣鸟栖息在西岛南端的阔叶树上，如同一团团白色的浪花涌上了西岛的海岸。西岛港外，叶叶归帆上传来有些喑哑的粗犷的渔歌，咸涩的海风轻轻地抚弄着西岛机场长长的跑道，这一天起降频频的西岛机场好象刚刚谢幕的舞台，霎时间又变得冷冷清清。
独立师担任本日最后一次巡逻任务的带队长机是汪运来的女婿──坐“直升机”飞腾升迁的飞行一大队大队长侯庆国。离预计的巡逻起飞时间还有三十多分钟，侯庆国编队的飞行员们都在休息室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叮铃铃……”突然，一等准备的铃声骤然响了起来，侯庆国等四人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刹时间愣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他们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挂钟，侯庆国疑疑惑惑地说：“还不到预计的起飞时间啊，是不是值班参谋搞错了？”
正在这时，值班参谋猛然推门闯进来：“一等，一等准备！没听到铃响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到预定的起飞时间啊？”侯庆国还是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是巡逻，是有真情况！一等准备，快跑！”值班参谋拼命喊叫起来。
这时候侯庆国编队等四个人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立刻抓起飞行装具拼命地跑向值班飞机。刚跑出飞行员休息室十几米，下令开车的信号弹就升起来了，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跨进座舱，机械师已经帮助他们启动完毕了。侯庆国刚插上无线电插头，耳机里就传来急促地命令他们立即滑出起飞的命令，他连伞带和座舱安全带都没有完全系好就匆匆起飞了。
侯庆国心里明白，眼前这一切完全是非同寻常，看来这一次起飞是真有情况了，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牙齿格格地碰出了声，腿有些发软，握着驾驶杆的手抖动得很厉害，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他自己也非常奇怪，过去可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感觉，难道这一次还真是来真格的了？想到这里，他才记起来应该环顾一下自己的编队，他看了看二、三、四号机的站位，觉得队形还不错，又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带队长机，应该沉住气，这才强自镇静下来。
师指挥所的领航参谋以同样有些颤抖的声音下达了接敌的口令，通报了目标的方位和距离，直到这时，侯庆国才注意到自己的火控系统的显示器没有动静，仔细一看，才发现火控系统的控制电门没有打开，他急得又出了一身冷汗，觉得口干舌燥，竟有一股要呕吐的感觉，他暗忖，假如现在指挥所下令攻击，自己的火控系统不工作当然发现不了目标，当然无法进行超视距攻击，而因为自己的错漏忘贻误战机岂不是要军法处置？
正当侯庆国为可能贻误战机而后怕时，耳机里却传来领航参谋通报他们目标消失，注意搜索的口令。这时候侯庆国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边按领航参谋给出的口令飞行，边看了看座舱外的世界，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大海，西边那片火红的晚霞也已经不再辉煌，天边的亮色与大地的朦胧在略一迟疑间倒是给浩瀚的长空留下了几许冷峻。
“如何搜索呢？”侯庆国感到茫然无措，心绪不宁，暮色尽管朦胧，能见度还是很好，云量也不多，只是火控系统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开始工作，机载雷达荧光屏上还是没有扫描，仅仅凭着一双眼睛又能看出多远距离呢？侯庆国又联想到Ｍ国航母上装有最新式火控系统的猫式舰载机，想到猫式舰载机上挂载的能够全向攻击的拦射导弹和理论上无法规避的格斗导弹，总觉得那些大大小小的导弹正向自己飞来，想着想着，手心里不觉竟沁出了冷汗。
“目标在你左侧后方三十度，距离二十五公里……”沉寂了好一会儿的耳机里突然传来领航参谋强自镇定的声音。
侯庆国下意识地想赶紧规避，却一时想不起用什么方法规避，只是凭直觉感到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目标在你后方10公里……５公里……３公里……”大概是领航参谋也惊诧于猫式舰载机为什么不进行攻击，只是以那么大的速度差迅速逼近侯庆国他们的编队，他此时的语调反倒不紧张了，只是不断地通报着两个机群之间急剧变化的距离。
“注意观察！注意观察！”侯庆国拼命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目标，急得在无线电里向二号机、三号机和四号机大叫。
突然，象变魔术似的，在侯庆国的前后左右很近的距离上一下子出现了四架Ｍ国的猫式舰载机，就像箍桶一般团团围住了侯庆国的座机。
侯庆国下意识地把拇指伸进射击保险盖，打算向位于自己正前方的那架猫式舰载机攻击，却发现火控系统仍然不工作──无法攻击！稍一定神间，他又发现其实现在也不能向目标发起攻击。首先，他弄不清现在是在西岛海域上空还是在公海海域上空；其次，他发现这四架猫式舰载机全都打开着航行灯，这当然是没有敌意的表示，否则猫式舰载机也不会傻乎乎地送到你正前方挨打。侯庆国弄清了眼前的态势后禁不住又出了一身冷汗，他暗自庆幸，幸亏火控系统没有工作，否则自己早就糊里糊涂地把空空导弹发射钮按下去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么这四架猫式舰载机到底要干什么呢？侯庆国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四架猫式舰载机并不在意他率领的二、三、四号歼击机，而是紧紧地围住了他自己，他看到自己与那四架猫式舰载机的距离只有几米远，很象进行飞行表演时的密集队形编队。
正当侯庆国左顾右盼地冥思苦索时，在他左侧的猫式舰载机陡然向他一靠，好象翼尖就要擦到翼尖了，侯庆国下意识地向右一躲，正担心碰到右侧的猫式舰载机时，却看到右侧的猫式舰载机仿佛与左侧的猫式舰载机早就协调好了似的向右方一闪。面临眼前这种情况，侯庆国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伞带和保险带还没有扣好，万一与猫式舰载机相撞自己将无法跳伞逃生。所以，他一边小心地规避着猫式舰载机莫名其妙地挤压动作，一边赶紧一手扶着驾驶杆，一手系好了自己的伞带和座舱保险带。
他们要干什么？侯庆国像做梦被魇住了似的，想叫却又叫不出来。
面对猫式舰载机这种诡异的行为，此时侯庆国编队整体失语，无线电里出现了反常的沉寂。
侯庆国努力定下神来再看左侧的猫式舰载机时，看到这架飞机的飞行员冲着自己扮了一个神秘的鬼脸。
左侧与右侧的猫式舰载机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侯庆国就这样懵懵懂懂地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恍惚觉得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当他刚刚想起来应该问一问指挥所现在应该怎么办时，四架猫式舰载机却陡然间同时往上一齐跃升，在向左前方突然加速急转跃升的同时，他们的航行灯一齐关掉了，机群瞬间消失，只是在黛蓝色的天幕上留下了一个令人不解的谜语。
侯庆国回头向右下方看去，发现自己已经飞回了本岛岸边，万家灯火正在自己的右前方熠熠闪烁，到此时侯庆国才恍然大悟──“我这不是被猫式舰载机给撵回来了吗？”
这一回侯庆国倒没有判断错，他确实是被猫式舰载机给撵回来了──在独立师指挥所的标图板上留下了一条不光彩的航迹。
Ｍ国的四架舰载机对侯庆国编队的挑衅行为显然是有预谋的，尽管一直到现在人们也没有弄清楚这是Ｍ国军方有组织的行动，抑或是猫式舰载机飞行员们纯属个人性质的随机行为？
这一次侯庆国编队与Ｍ国那四架猫式舰载机的短兵相接虽然没有炮声，但是独立师的官兵们却从标图板上那条不光彩的航迹上感到了耻辱与愤懑，整个独立师的营房里一下子沉默了──如同死一般的沉默。
未完待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石在自在：老三届老海岛老兵老说老话。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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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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