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话】在宁海邂逅7000年漆艺之金缮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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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自平台发布了擒碗文之后,读者们各抒己见,纷纷为这古老的民间艺术之消失而惋惜。其实不然,宁海有位匠人把这技艺悄悄传承了下来。他就是大观园东隅龙宫主人陈龙先生。
他说:“我现在的任务是把这项技术传承下去。”这是那天下午我听着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啊,传统工艺需要薪火相传,代代出新,希望大漆之金缮艺术在历史长河里源远流长。
陈龙先生
金 缮
文 I 西湖雨
说到金缮,不得不说有7000多年辉煌历史的中国古代漆艺术,它是中国最古老的艺术种类之一。而金缮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它是利用大漆的黏合性,来修缮破碎的瓦罐瓢盆,属漆工艺中最简单的一种技法。
漆稠粘,成语“如胶似漆”就能充分说明漆有很强的粘合作用。在中国古代能工巧匠手上它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触漆,因为漆会“咬”人。触之则全身奇痒难耐,几乎无药可治,它欺负你七天后方可自愈。实在忍受不了这满身漆疹子,也有用柏树叶煎水擦洗来治这种漆过敏。因为柏谐音8,而漆谐音7,8比7大,自是民间诙谐一说而已。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的确有用柏树叶治愈漆过敏的。
苗子是陈龙先生徒弟,与现实中大漆师傅的形象相去甚远,那应该是一个男子,身上有油漆的味道,围着大围裙,袖口衣摆处皆有油污,嘴里哼着小调,手下忙着刷油漆。当然这是上门来我家的油漆工的样子。
苗子天生不怕漆,是个做漆的好苗子。那天我与她头一回见面,一眼便瞧见她头上的手推波,以及一对珍珠耳坠晃悠悠,因穿着红格子旗袍,衬得脸颊泛起一层红晕,笑意盈盈,而格子与旗袍都是我最爱,她的这番打扮,典雅如陈逸飞的画中女子,尤见喜欢。
只见她端坐于天井中,她的案几上置一盆菖蒲,平添一丝凉意,身后的那副画古意悠悠。天井上方隔了层玻璃,夏日里本应浓烈的化不开的光也都淡淡地漾在她脸上,一切恰到好处,我想我是走进一幅画里了。此刻她神情专注,纤纤十指,摆动着案几上的陶瓷碎片,或注目或比划,又置于一旁。她的师傅只是默默注视着,我们更是敛声屏气。
欣于所遇,暂得于己,万物过手,兼是深情。她的手下皆是深情,那一幕时光定格一般,复又回到民国,静寂与平和弥漫其中,那画面接近于诗的美好。
苗子
天台山素有“百里千刀一斤漆”之说,大概取漆不易,在大漆树上割一刀才流一丁点漆。漆本纯色,在搅拌的过程中逐渐氧化,色泽由初始的白如雪到红如血,则黏性最佳;至乌漆墨黑,便已经硬化不可用也。
苗子把漆粉倒入一褐色小盏内,用细长的木匙搅拌至胶状。待漆变红时,苗子便挑起一点慢慢刮涂清理干净的碎片处,涂匀之后再拿起另一相吻合的碎片,四向对齐,紧紧啮合。一片又一片,这过程没有用到一根蚂蟥钉,陶瓷碎片便在她手里重生,遂成一个完整的陶盆,在火罐上熏烤一会儿,让漆稍稍凝固。这还只是金缮的第一步。
陶盆恢复原状后放一旁阴干,需十天半个月,待破碎之处牢牢凝固再打磨,最后用金粉描绘。因描绘了金线,可比先前更耐看,也丝毫不影响再次使用。
修缮好的漆器需经过一个月后方可使用,这叫“满月”,盛汤盛水,一滴也不漏,照旧用。
若你在使用器物时,定会惊诧那碗底如何开出一朵莲花,又或者会蹦出一只金蟾,当然也有蜻蜓亭亭玉立于碗口。那是匠人的别出心裁,因弄丢了原先那块残缺的碎片,便在缺口处雕饰花鸟虫草,寻常一个茶杯立马成了艺术品,便不舍得再用,将之收藏起来,破碗罐黄袍加身般不再满身烟火味,被束之高阁,供人赏阅。
这样说来金缮师父们又似那妙手回春的医者了。医者有颗仁心而师傅有颗匠心,这奇巧心思实在令人惊讶之极。
如果说擒碗是一种技术,那么金缮则属于工艺美术范畴。若没金刚钻怎揽这瓷器活儿,金缮小师傅苗子得益于师傅的传授,所以才会如此熟练。苗子说金缮只是学习大漆艺术最简单的开始,完成一件作品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比如几乎不计工时,却耗费时间的打磨,所以是急不来的。
从前日子慢,修缮一件器物更是需要慢时光来沉淀了。
大观园乃繁华喧嚣之地,而龙宫小院却别有一番景致。青瓦粉壁,时有绿植探出东墙,有一原木小门,门头飞檐展翅,一对椒图把守着大门。轻推门扉便是满院粉荷旖旎,翠竹欣然,墨香芬芳。
如今已是白露,又要到“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的季节了,真想飞奔去龙宫,看仙风道骨般的陈龙先生做做大漆,欣赏他的花鸟小品,沾点仙气,再与苗子叙叙旧。嘿嘿,不过我最想看的还是当初那只碎陶罐底,陈龙先生又是如何让它爬进一只蛐蛐儿的。
宁 海 话
第24期
图片丨山水尤
顾问丨小包车
文字丨编辑丨西湖雨
朗读丨宁波电视台阿敏
视频丨审核丨浩海紫烟
文化宁海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