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路忆旧之二
沪语朗读：渺渺
乔家路忆旧
丁日青
自来水龙头过来就是39弄，一个有过街楼的大弄堂。里面的房子都是比较好的，好多人或穿海富绒大衣或是拿着鸟笼走出来的。听大人讲，里厢都是有点铜钿的人家。弄堂隔壁41号是老虎灶。
整条乔家路有两家老虎灶，除了我现在要说的41号，还有一家在二百多号，双号梅家弄路口的对面。
那时的老虎灶没有店名，大家就叫“老虎灶”。这里就叫41号老虎灶吧。这个老虎灶有三个功能：1、泡（卖）开水。2、吃茶（茶馆店）。3、夏天男子洗澡。
老虎灶原来当家的是一对老夫妻，50年代老头好像就有60多岁了。苏北人，大家管老头叫老爹，老太叫奶奶。据老一辈人讲老爹以前也是个“白相人”，手臂上刺有青龙，热天穿的香云纱衫，拿了个铜质的水烟筒。后来当家的是他的儿子，人称“小三子”。
以前烧开水确实是用的一口大概有七、八十公分直径的大铁锅，铁锅上面是一个大木桶。泡（卖）水是用一个大勺子和漏斗罐到热水瓶里去的，一分钱一热水瓶水。买竹筹子，一分一根小筹子，一角一根大筹子。冷天一根筹子可以泡一只汤婆子再加一只热水袋。什么时候改用水龙头放水我记不得了。
我记得烧水好像是用木屑、砻糠和柴爿的。老虎灶马路对面44号就是堆放柴火杂物的竹篱笆仓库。每隔几天，就看见把烧水的大铁锅倒过来合在老虎灶门口的马路上，用刀铲去锅底结的黑灰。小时候不懂为啥要铲锅灰？还以为这个锅灰能做写字的墨汁，可以卖钞票的。因为我曾经悄悄地拿了一点锅灰用水调一调写过毛笔字的。
老虎灶吃茶不像正规的茶馆，就是在烧开水的炉灶旁边放了一个八仙桌，天天就是几个老茶客。最热闹的要算是在吃茶之余唱京戏。“小三子”会拉京胡，唱京戏的嗓音也不错。唱的是老生，什么派我不知道。现在想来，在这小茶馆里也算是京戏票友聚会吧。唱京戏的声音很响亮，我在家里也听得到。许多过路人也会驻足倾听，有时还会大声喝彩。当时还没有“革命样板戏”，唱的老戏我一句也不懂，只知道一句念白：呀呀呸！
在夏天，家里小囡多，汰浴用的热水多，煤球炉子烧起来慢。有辰光母亲会给我5分钱叫我到老虎灶去汰“盆汤”。一条布帘子隔出一个浴室，有几只长圆形的木头浴盆，自己到老虎灶用铅桶拎热水进去的。老虎灶还提供木拖板。这个木拖板都锯掉一段的，只有大半只拖板，为的是怕人把它拖回家。
后来，我到安徽皖南山区去了，老虎灶什么时候关门的我也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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