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之二十——我的外婆 / 开普饭

沪语朗读：胡运皎

朗读者

往事如烟之二十

我的外婆

作者：鲍国海

文字改写：丁迪蒙

诵读：胡运皎

每年6月15日是外婆个忌日，伊去世已经有得31年了，巧个是，我女儿也是迭个一年出生个，两个人侪属龙。

外婆生前勿欢喜拍照，而且以往陆陆续续个拨伊个照片侪悄悄个处理脱了。

但是啊，勒外婆个生前，我曾经抓拍过一张照片。搿是一个礼拜天个上半天，妻子脱囡儿喂好奶以后，外婆抱好仔曾孙女，坐勒椅子浪向，囡儿坐勒太婆个怀抱里一点也勿吵闹，睁勒大眼睛看牢仔我，阳光透过窗户照辣伊拉两家头身浪，邪气自然。后来，我搭迭张珍贵个照片起了名，叫做《双龙会》。

因此，我一直拿囡儿看作是外婆个重生。

外婆辣屋里除脱仔操持家务以外，还是我个收信人，凡是邮递员送搭来我个挂号信，侪是外婆用伊个图章为我签收个。是伊见证了我从退稿到最终发表论文个全过程。至今，我还精心保存辣伊个遗物——一枚私章。

我搭弟弟从小侪是外婆一手带大个。因为父母平常工作老忙，尤其是姆妈，常常礼拜天也要勒单位个电讯室接电话，忙得勿得了。因此，日常家务，侪是由外婆一手操持个。每日天买菜，烧饭，汏衣裳，打扫卫生咾啥，一刻不停。小辰光，是伊请一位游走勒新村里个女理发师为我搭弟弟上门理发，伊还曾经为我精心手工做了一条内裤，细细个针线，一点也勿输拨宁波红帮裁缝。我搭弟弟幼念个辰光勿懂事，常庄要惹外婆生气，迭个辰光，伊会坐辣椅子浪揩眼泪水，讲：“怨杀啦，怨杀啦……”。现在想起当时个情景，心里还是感到邪气个内疚。

我助人为乐个性格搭外婆从小对我个教育是有老大个关系个。住辣我对门有个邻居，阿拉叫伊好婆，年纪搭外婆差勿多，伊个儿子是同济大学老师，平时工作老忙，媳妇辣南京工作，夫妇分居两地，孙囡还辣读小学，因此，每个号头，外婆叫我到粮店里去买米个辰光，总归要叫我也帮迭位邻居买米。因此，辣我中学毕业去海丰农场之前，好婆屋里每个月买米个生活侪是由我包办个。

后来我考回上海读书，辣大学图书馆工作，搭外婆生活辣一个屋檐下头，我落班以后，有空就总归为识字勿多个外婆读《新民晚报》浪伊感兴趣个文字，为伊解闷。

外婆个身体一直勿大好，有慢性支气管炎，需要常年服药控制，我定期为伊到药房买药片。随着年龄个增大，外婆个眼睛慢慢叫看勿清物事，是老年性白内障，我帮伊点眼药水。如果假使发烧了，也是我到居委会去借三轮车，送伊到医院去看毛病。

没想到个是，外婆勒88年6月初个一次发烧，引起肺炎，治疗无效去世了。伊个夜到，我偷偷叫个辣被头筒里哭脱了一场。

外婆识字勿多，但接受新事物邪气快个。抗美援朝个辰光，伊送儿子参加志愿军。一年寒假，我有个同学到我屋里来白相，衣裳比较单薄，晓得伊屋里经济条件勿好以后，就叫我送拨伊一件棉袄御寒。最近，搿个同学40多年后见到我，还提起我个外婆。

我父母结婚四年以后我再出生个，因此父亲对我邪气宝贝。童年辰光，我辣全托幼儿园，一个礼拜回屋里一趟，迭个辰光，父亲就会带牢我辣外头吃零食，常常吃坏脱肚皮。对于弟弟，父亲对伊个关注就勿如我。为此，外婆是有看法个。

外婆嘴巴里，常常可以听到一眼有趣个闲话，我还记得一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搿句闲话形象个说明一个道理，即任何事物侪是辣变化中发展个，变是常态。

对于死亡，外婆老早就有准备了，辣去世个几年前头，伊已经亲手做好了寿衣，包好后，放辣床边个櫉里向。伊常庄讲，晚里向脱鞋子，第二天是否着得着勿得而知个。搿就是“抓住当下”个百姓语言。

如今，每当夜深人静个辰光，我坐辣灯下头看书或者写作时，耳朵边像煞会听到外婆熟悉个声音：“国海啊，快点困觉伐”

外婆个一生是平凡个，但是，伊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开朗搭接受新事物的性格，对我个人生有着重要个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