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月半弯,总有日初升

总有月半弯,总有日初升

夜里在灯下看书,看黎戈在《各自爱》中的文字,她说:我是个天生的宅女,喜欢和家有关的一切,包括家居类杂志,卖琐碎生活用品的小店,每次去宜家都在样板房里流连忘返。偶尔宅女也会出游,在出门之前,我早早准备好迷你装的各类护肤品、化妆品和睡衣等等,都是平时用熟用惯的。简言之,尽量细节化地复制家居氛围,恨不得把一个微型的家当成蜗牛壳背在身上才好。

读黎戈的字,需要在静谧的夜晚细细品味,或者说她的文字更适合与她类似的一个“宅女”来读。一个人的夜晚,打开一段文字,如同打开一个与自己相同的灵魂,没有紧迫感,亦不觉得逼仄,可以沉下心去,进入笔者所描绘的或内心或远方的况景中去。今夜也是如此,在母亲家里吃罢晚饭,回到自己家中,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褪去尘世里沾染的所有俗念,开启壁灯,展开书页,仿佛自己的灵魂也沾惹了作者的文气和香气。

后来,接到朋友的信息。她买了两个人的电影票,却因家人的突然有事闲置了一张。她说:去不去?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应着,速疾着下楼。她却已经等候在门口。其实距离开演的时间还早,于是两个人开着车在忽明忽暗的城市边缘兜转。聊一些家常里往,谈一谈内心底处潜藏的压抑。却不说一些人际关系的繁杂,只说日子苦短,我们处在人生的巅峰时刻,需要在人前昂起头来,在背后躬下身子。对委屈的自己说声抱歉,对逝去的光阴发出三两声唏嘘。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入睡。梦里全是各种戏剧里的人物,频繁出场。而深爱的那一个,总是在清晨梦醒时分才会抵达。

梦很快就醒了。那个人的身影总是突忽地消失不见。

前些日子,小城里来了吉剧团,上演的是莎士比亚的名篇《罗密欧与朱丽叶》,东北方言浓厚的编排,生生把一场悲剧演成了灰白片。和父母一起去看演出。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演员脸上的各种表情全部清晰可见。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一些被粉饰过的人物,胭脂气息特别重。很压抑。后来身上出了大量的汗。粘稠,密封,极不通畅。好不容易熬到演出结束,外面已是满天星斗。终于将沉郁的气息调匀。一家人走着回去。到了家中,已接近夜里十点。

小时候也和家人多次去看过戏曲表演。那时候父亲在县文化馆工作,必须参演一些戏剧表演。少年时的懵懂与无知,让自己在台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脸上画了浓妆的父亲,竟然有了陌生感。以致于散戏过后,父亲跑过来想要抱一下女儿,我却用力躲着拒绝了。那天,也是夜晚,星空闪烁,风也清凉,人也清凉。如今回想,那时候每个人的年华都是正好,父母青春无敌,孩童刚刚懂事。而人间大美时刻,总是留在记忆深处。

仔细想来,看书却与看戏没什么大不同。不过一个在现实的舞台上上演,是面对面的有声交流;一个是作者与读者默契的灵魂沟通。两者我都喜欢。就像我喜欢在人群里笑,也喜欢在寂静里哭一样。我深深地爱着这个人间。

又是周末,却因公司有事不能休息。在硕大的办公室里,在电脑面前敲下这些小字,心里面忽然没有了慌张感觉。我们都是在这样的或群居或独自的空间里日复一日地奔赴着生与死,经历着喜悦和疼痛,忘记了应该忘记的,记住了必须记住的。实在没必要矫情着去叹息什么,只需做好自己的手中事,照顾好自己的身边人,就已足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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